“所以閔林商行的人找到你頭上,以賬目爲要挾,要求你必須引得袁旭上鉤,將他拉入深淵裏。不然的話就將你之前犯的罪行公之於衆,讓你被打爲連氏餘孽。”
“正是!下官不過一個小小芝麻官,哪裏敢得罪袁將軍,更不敢得罪袁家。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爲了自保而已,還請殿下放下官一條生路吧。”
慕容霽面色凝重:“你還沒有說明白,那個閔林商行的人爲什麼要害袁旭。背後的老闆你見過嗎,他是什麼人,跟袁家莫非有深重的私仇?”
邱大人喘着粗氣,又緩了好一會兒纔有勁說話。
“下官見,見過他幾次。那是個清瘦的年輕人,個子高高的,身形修長,像是讀書人的模樣。可,可他就是個瘋子!”
“瘋子?何出此言啊?”
邱大人露出恐懼的表情:“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對下官卻沒有絲毫的敬意,多次出言不遜。有一次下官不想見他,讓人攔住他,他竟然命手下殺了我院子裏好幾個隨從。”
慕容霽眼底閃過殺意:“這麼囂張?到朝臣家中隨意殺人,他倒是膽子大。”
“是啊!人命對他來說就如草芥,他壓根不在乎。他跟連斯青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從前下官在連斯青身邊見過他兩次,但是向旁人打聽,都問不到想要的答案。”
“他到底是誰,你該不會也不知道吧。”
“下官真的不知道啊,他的行跡很隱蔽,平日裏主動去找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唯有他自己找上門來才能見上一面。而且多半沒有好事,所以下官一點都不願見到此人!”
慕容霽沉默下來。
跟連斯青有關,難道是連家餘孽?
可是不對啊,連家上上下下,有親近關係的都已經被處置乾淨了。
莫非是有其他不爲人知的淵源?
“你既然知道他的樣子,就趕緊將此人的容貌畫下來,光是形容起來並不細緻,如何能確定身份。”
可邱大人還是讓慕容霽失望了。
雖然他掌管東南寶庫,裏面多得是字畫收藏。
但沒想到,這人的繪畫造詣實在是等不了大雅之堂。
莫說能完美地還原對方的模樣了,連畫出尋常的輪廓都格外艱難。
看到畫紙上扭曲的一張臉,慕容霽簡直跟着扭曲了。
“你到底是怎麼當上這位置的,該不會走了後門吧!”
邱大人哭喪着臉,說又說不清楚。
最後還是慕容霽親自動筆,按照他的形容做了一張草圖。
按照邱大人的印象,勉強有四五分相似。
慕容霽無奈地讓人將畫像收好。
“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爲什麼會針對袁旭?”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下官忍不住問起過,但是那人卻威脅說,知道太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麼一來,下官可不敢多嘴。”
能將一個朝廷命官震懾到這種地步,可見那人絕非池中之物。
慕容霽見從他嘴裏撬不出其他什麼有用的線索了,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人帶他下去。
“他果然承認了?該不會真的是連家的餘孽在江南作怪吧。”
“這實在蹊蹺。若真的是連斯青的心腹,本應該在連斯青出逃的時候就跟着離開纔是。可對方非但沒有離開,還能在那場浩劫裏全身而退,毫髮無損,心思實在是精巧。”33小說網
趙輕丹想了想:“的確跟着連斯青逃走的都是他的心腹,是對他忠心不二,寧死也要跟着他左右效忠的人。但誰說,連氏餘孽一定就誓死追隨連斯青了?若是他在連家得勢時,依附連家的勢力。而感覺到風頭不對了立馬抽身退出,保全自己呢?”
慕容潯雖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心裏仍有疑慮。
“我最大的不解在於,他要真的是因爲連家的原因纔對付袁旭,未免說不過去。畢竟他就算將袁旭拉下臺,連家也不可能死灰復燃,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除非他是有其他目的……”
慕容霽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到了他或許跟袁家有私仇?”
“我不得不多想。我夢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什麼報應。是誰的報應,很可能就是針對袁家。等一下,讓我把思路順一順……那個人跟連斯青有關,又跟袁家有關,說不定和當初的黎王都有關係,會是什麼身份?”
趙輕丹抿了抿嘴脣:“他會不會是幫着連斯青對付過黎王的人,那個時候連斯青給黎王下套,不是在他身邊安插了不少人嗎?莫非是哪個東南水軍的副將?”
慕容霽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不對,不是副將,我想到一個人。”
“誰啊?”
他的眼皮請輕顫動了一下:“你們還記得,大哥出事之後,大嫂曾在給嵐嵐和天天的衣服裏,留了一封信嗎?正是因爲那封信,我們才知道連斯青對黎王夫婦的所作所爲。在信裏,大嫂提到了一個人。”
趙輕丹恍然:“我有印象了,他叫,林,林……”
“林清殊!”
慕容潯跟着怔了一下:“林清殊,這個名字聽着好生耳熟啊。”
“他曾經是裕華書院的學生,算起來便是寧國公的門生,所以跟連家的關係親近也是必然的。再有,此人被人稱爲百年難遇的奇才,極爲聰慧,天資過人。當年所有人都斷定他會一舉奪魁成爲新科狀元,誰知他的父親,當時的三江巡撫林繆突然出事,被人查出了貪腐,鋃鐺入獄,之後不久,林清殊就從京城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了音訊。”
聽到慕容霽說完,慕容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如果真的是他,則意味着他父親過去是三江巡撫。而現今的三江巡撫正是袁歸蘭……會不會,袁歸蘭和林家有過什麼過節,讓林清殊心存記恨,蓄意報復。”
慕容霽搖了搖頭:“現在也只是我們的猜測,還不能斷定背後之人就是他。可要真的是他,反而說得過去了。能夠有如此周密的部署,還能洞察人心,蓄勢待發,對方一定是個腦子極其靈活的人。我雖從未和林清殊見過,他的傳言卻是聽了不少,總不會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