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好,林清殊沒有喪失理智。
他既然選擇了跟慕容霽合作,就是想要幫助林家洗脫冤屈。
即便心中恨意再濃烈,也不能在快要成事的時候沉不住氣。
否則多年來處心積慮佈置的一切,豈不是都失去意義了。
之後的數日,就像是雙方無聲的博弈。
慕容潯不放趙玉,林清殊就不可能放走袁非伊。
在陰暗狹仄的地窖之中,她經常冷得渾身發抖。
比寒涼更可怕的,就是未知之人心底藏着的極深的恨意。
遲鈍如她,都意識到了有人想要將袁家毀於一旦的意念。
該不會這人真的手裏握着袁家的把柄,會將袁家給摧毀吧。
懷着忐忑的心情,袁非伊度日如年。
安盛宮城中,袁皇后也急得不行。
她忍不住督促慕容潯:“你和老四到底在合計什麼,爲什麼會讓非伊落到了歹人的手上。她從小到大哪裏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肯定嚇壞了,你趕緊想辦法救人啊!”
慕容潯無奈應下:“不會太久她就能回來,母后不必過於擔心。”
“這些日子,我這裏一直惴惴不安。一方面是袁旭的事情還沒有徹底了結,另一方面袁歸蘭又出了問題。雖說你不斷安撫我,說這一切都是你和老四商議好的,但我仍然放心不下。潯兒,袁家已在安盛享有百年盛譽,袁氏的門楣清白璀璨,容不得半點踐踏啊!”
聽到袁皇后的話,慕容潯沉默了一瞬。
“兒臣明白。”
“聽着,即便真的那林家當年有什麼冤情,你都要給本宮處置乾淨了!本宮決不允許出現任何抹黑袁家的事情發生。”
不知爲何,慕容潯心裏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看着袁皇后,眼底泛起困惑。
袁皇后自進宮來,就一心向善,靜習佛法。
外人提到她,也免不了贊其和善大度,不愧爲名門之後。
但在面對林家時,她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全家族。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慕容潯還是忍不住想。
她的善,世間多數人所謂的善,究竟是發自內心的仁慈,還是口蜜腹劍的虛僞。
從棲梧殿出來之後,慕容潯就去找到慕容霽。
“不能再等了,你去告知林清殊,就說我妥協了,會將趙玉給放出來。但同時,袁非伊也得安然無恙地回來。”
“以防他改變主意,忍不住對袁非伊下手,交換人質一事還是同時進行吧。這樣吧,今日亥時三刻,我們約好了在白玉橋見面。那座橋不長不短,雙方各站一邊,讓輕丹和袁非伊分別往反方向走,這樣都不會有危險。”
慕容潯自是贊同:“就這麼辦吧。只是你原本想要將輕丹送出府外,甚至想將她送出京城,如今是不能如願了。”
慕容霽的神情柔和了下來:“隨她吧。本來她在我身邊,我們兩個人就都能夠安心。”
慕容潯別過臉去,聲音裏藏不住的疲倦:“知道了。”
按照和慕容潯的約定,慕容霽將這話原封不動地轉告與林清殊。
“今夜亥時三刻,帶袁非伊去白玉橋的橋東等候。岄王的人也會帶着趙玉等在橋西,屆時雙方的人質互相往對方走過去,便算是交換完成,各自完璧歸趙。”
林清殊一口應承,到了約定的時間,也如約帶着袁非伊出了門。
另一邊,趙輕丹已經聽慕容潯說清楚了來龍去脈。
她只能慨嘆造化弄人,好在林清殊始終配合,將他制伏是早晚的事情。
見到一橋之隔對面的人,袁非伊忍不住喊了起來:“救我,救救我啊!”
林清殊嘲諷地笑了起來:“袁小姐,急什麼。今日讓你過來,就是要將你給放走的。這一次算你命大,下一次你可要小心了,千萬別再落到我的手上。”
這會兒林清殊臉上帶着一層蒙面,看不清五官。
可是露出的眼睛,卻難掩兇光。
袁非伊整個人一激靈,就被他自身後推了出去:“往對面走。”
同一時間,趙輕丹也走了過來。
她和袁非伊在白玉橋的中部相遇,袁非伊緊張地看着她,趙輕丹不動聲色地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大步向前。
等她一走近了,宸王府的暗衛就很快將她給護住。
林清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宸王殿下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我還能傷害趙公子不成,何至於這麼急切地護着。”
趙輕丹故意困惑地看着他:“你是誰?”
“趙公子以後就會知道的。既然在下的任務完成了,就先告辭了。”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趙玉也跟着王府的暗衛離開。
另一頭,袁非伊一下子抱住了等在一邊的流光。
“姑姑,姑姑我好害怕啊!”
流光聽到這話瞬時紅了眼睛,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
“小姐不怕,您平安了,不會再有人傷害您了。”
“表哥呢,表哥在哪裏?”
“奴婢這就帶您回王府去見殿下。”
到了岄王府,袁非伊再也等不及,匆匆往慕容潯的房間跑。
一見到慕容潯,她滿心的委屈就爆發了出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飛一般地撲到慕容潯懷裏,慕容潯只得接住她:“好了,你無恙地到家了。”
“表哥,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綁了我的人真的好嚇人,他看起來非常痛恨袁家,還說我們害死了他的妹妹,我都聽不懂他說什麼。”
慕容潯神情黯淡下來。
袁非伊不斷啜泣:“他還拿刀子嚇唬我,若不是爲了換回趙玉,他一定已經殺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