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神醫轉世爲妃趙輕丹慕容霽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德不配位
    不一大師沉默下來。

    他們幾人都察覺到了他態度的不對勁,慕容潯忍不住問:“大師,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方面透露?可若是南詔寺裏真的潛藏着別有用心之人,南詔寺又是本朝皇家寺院,委實危險了些,不得不提防啊。”

    不一大師臉上露出了一絲淒涼,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中,他慢慢跪了下來。

    “大師,你這是作甚,快快請起!”

    “岄王殿下,貧僧對您有愧,不敢奢求您的原諒。其實,貧僧從一開始就知道林清殊的存在,也從一開始,就知道死煞的事。”

    慕容潯的神情幾乎凝固住了,好一會兒,他才皺着眉頭開口:“你說什麼?”

    “在幾年前,林清殊就來過南詔寺見過貧僧,那個時候,您的身體還是康健的,可是林繆剛出事不久,林家恰逢大難。彼時的林清殊已經漸入瘋魔,滿心都是仇恨了。”

    趙輕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你一早就知道林清殊憎恨岄王,還跟他相識已久。莫非,莫非岄王的死煞和你也有關係?”

    慕容潯目光冷下來,眼底都泛起了一層不尋常的紅。

    “是這樣嗎?他爲什麼來見你,你又在其中做過什麼。”

    “林清殊說,他從前在一本古籍裏聽過死煞一事。死煞需要集齊五至十道同年的漂泊於人間的怨魂,由一位能通陰陽的人將他們給引到一個活人的身上,那個活人從此就會承受着怨魂生活下去。他還說,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父親並未離去,或許還在人世,希望貧僧能幫幫他。”

    慕容潯的嘴脣都在發抖:“他讓你幫他,所以你就幫他了。不一,本王從來都當你是忘年的知己,每每遇到困惑也總是來尋你解惑。我以爲我們之間必是極爲坦誠的,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不一大師慚愧地低下頭:“林清殊來到南詔寺,貧僧看出了他命中的艱辛,心生不忍,就替他探尋林繆的亡魂。沒有想到,貧僧還真的感知到了,林清殊生出希望,說他父親是被人冤枉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替林家洗脫冤屈。”

    “也是在那個時候,貧僧就知曉這件事情跟袁家有關。”

    慕容潯只覺得可笑至極:“你早就知道,可你從未跟本王提起過。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殿下出生的時候,宮裏就請貧僧爲您算過命。您命中本該有劫難,但此前一帆風順,從未遭遇過挫折。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尤其是日後之君,更應該先嚐人世辛苦。唯有歷經己身之苦,才能體會衆生之苦。”

    “死煞,或許就是殿下您命中的劫數。何況這六道煞,背後是六道不爲人知的冤案。殿下若能平安康復,則意味着冤案可解,成全的是六條人命。以殿下一人,換這六樁慘案沉冤得雪,貧僧權衡再三,終是允了林清殊。”

    趙輕丹聽到這裏一直搖頭,她忍不住不吐不快。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像是以一換六的買賣,連佛祖知道了都要認爲你是行善積德。可是在我看來,你真是壞透了!難道天選之人就一定要經歷你算出來的那些荒謬的苦難嗎,這本不該是慕容潯命定的劫數,是你,是你強行加在他身上,讓他掙脫不掉的枷鎖!”

    “如果不是你的殘忍愚蠢,他從來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他不會殘疾,不會墜下雲端跌入泥淖。之後的安盛風雲畸變,爭權奪勢,難道不是因爲這無妄之災引起的嗎,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苦於戰亂,難道你撇得清責任嗎!”

    慕容潯怔怔開口:“你想要替無辜之人伸冤,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爲他們找到答案。爲什麼你偏偏要選擇將死煞下在我的身上,讓我痛苦到那種地步!”

    不一大師沉沉閉上眼睛:“貧僧能感知怨魂,卻無法與其對話。故而不得解開內情,想要知曉內情,只能通過下煞之人的夢境解開。貧僧對死煞瞭解並不多,原本以爲您被下煞之後,很快這些答案都能找上門,可怎麼都想不到,整整三年,毫無動靜,直到那位巫醫的出現,才讓第一道怨魂浮出水面。”

    他口中的巫醫,自是趙輕丹無疑。

    趙輕丹嘲諷地看着他:“三年啊,你明知他那三年經受過怎麼樣非人的折磨,可你做了什麼。你只是冷眼旁觀,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但凡你有點同理心,告訴他真相,讓他能夠有一個方向去解決死煞,也不至於之後差點死掉。在第五道煞解開之後,他突然重新回到了原點,你知不知道他當時連求生的意願都沒有了。要是再晚一步,他就是個死人了,這就是你信奉的佛法和善念嗎?”

    她指着身後大殿的方向:“聖僧啊聖僧,佛祖在上,若人世間的一切都能被看見,你的所作所爲便是神佛難恕。佛說衆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你作爲最受人敬仰的信徒,卻拉着慕容潯一起下了地獄,你可真是……德不配位啊!”

    不一大師的身體都在顫抖,許久,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殿下,貧僧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您諒解。林清殊既已伏法,貧僧也不敢苟活於世。當年之事,雖不是貧僧本意,但傷殿下至深,絕非口舌能夠彌補。貧僧斗膽求殿下賜死,以償還這筆天大的賬。”

    慕容潯自嘲一笑:“奇怪,這段時間是怎麼了,不停有人在求死,又不停有人說要還債。可是不一啊,本王稀罕你的命嗎?我只是傷心罷了,我以爲你是知己,是得道高僧,我敬重你,信任你,對你推心置腹,如今只成了天大的笑話。你本有很多種辦法可以爲亡魂尋找出路,偏你要選擇傷我最深的一種。罷了,罷了,本王這一生,已如你所願的經歷過大起大落,如今竟是連大悲大喜都再難觸動,還有什麼好追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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