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劍光一閃,眼看着這道劍就要從手邊飛出,劃破兩人的脖頸。
秦騫瞬時眯起眼睛,不等昭翮帝吩咐,就用力甩出了自己的劍,將慕容霽的佩劍給打了出去。
沒有等來預料中的痛苦,慕容霽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
那廂秦騫驚魂甫定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昭翮帝一眼。
昭翮帝也跟着心頭一緊,見秦騫阻止了動作,才微乎其微地鬆了口氣。
“秦騫,誰讓你救他們的。你可別忘記了,宸王對你頗爲不滿,連你大統領的位置都給撤了,你還幫着他作甚!”
秦騫只得屈膝跪下:“殿下雖有錯,但也是情有可原。這一切都因情而起,殿下對王妃的情誼,早已不是尋常的言語能夠形容的了,會對皇上您有所冒犯,也是出於保護心愛之人。臣雖然孑然一身,可還是被他們的感情打動了。故而微臣懇請皇上您網開一面,對宸王和王妃二人從輕發落吧。”
昭翮帝掃了慕容霽一眼:“你聽到了嗎,即使你這麼對秦騫,人家秦大人還是替你求情。就衝着這份大度,你都要好好地給他賠禮道歉。”
慕容霽原本心如死灰,這會兒聽到昭翮帝的話,只覺得有些懵懂。
怎麼昭翮帝的語氣,聽起來竟不想是怒到極點,反而像是在說什麼玩笑。
“父皇,您,您這是何意?”
昭翮帝沒有理他,只是朝着邊上控制住琦貴妃的侍衛揮了揮手。
那人很快替琦貴妃解開了啞穴。
琦貴妃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隨即喊道:“你們傻啊,怎麼一直對自己動手。你父皇沒有真的想殺你們,但凡你們說幾句軟話求求情也就罷了,怎麼還一心求死了!哎,本宮在邊上聽得急死了,又沒法提醒你們。”
慕容霽愈發費解:“可,可父皇他……”
昭翮帝冷哼了好幾聲:“朕就是故意的。一來是想試探一下趙輕丹到底什麼心思,哪怕她口口聲聲說對你好,也總要拿出點誠意來纔是,不然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二來嘛,你也該喫點苦頭了。朕乃是天子,都被你這混小子折騰到這種地步,你以爲朕沒對你動過殺心嗎!”
趙輕丹瞪大了眼睛:“您是想要試探我?那現在,您是相信我了嗎?”
“眼見爲實。你都願意爲了他和琦貴妃不顧一切,置生死於度外了,朕也無話可說。只是你的身份實在特殊,朕對你仍有很深的芥蒂,總之,你以後少到朕跟前來討嫌。”
他既然說“以後”,那便是願意留住她性命的意思了!
慕容霽喜上眉梢:“父皇!您說的是真的?您不會再殺輕丹了,這實在太好了。兒臣,兒臣謝父皇隆恩!”
說實在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都覺得不敢相信。
畢竟他先前的行事那般大膽,如果昭翮帝真的追究,他必然是沒有活路的。
可是昭翮帝的態度爲什麼變化這麼快,慕容霽不由看向了琦貴妃。
趙輕丹鬆了口氣:“皇上沒有怪罪您就好。我和霽兒一直都擔心,這件事情會牽連到您,心裏始終惴惴不安,非常內疚。”
琦貴妃倒是頗爲自信地睨了昭翮帝一眼:“就算你們翻了天,本宮和皇上的感情還是不會變的。”
說完,她又嚴肅地板起臉來:“只是以後,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萬萬不可再做,否則本宮無顏面君,也真的沒有立場再替你們說話了。”
想到慕容霽的傷,琦貴妃忍不住提醒道。
“還愣着幹嘛,輕丹,你快替他處理一下。這血怎麼一直在流,看着本宮心裏難受得緊。”
趙輕丹連忙幫慕容霽包紮好。
但是簡單地包紮已經不足夠了,需要縫合纔行。
她拿着針線小心地替慕容霽清理,縫合,但一眼看過去,還是極爲猙獰。
昭翮帝仍有餘怒,語氣並不客氣:“這就是活該!不給你們一些教訓,是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朕是白養了你二十多年,當初要是真的將趙輕丹給殺了,你恐怕是要殺了朕給她報仇吧。”
慕容霽尷尬地低着頭,趙輕丹也不好吭聲,只能一心關注着手上的動作。
琦貴妃嗔怪地哄着他:“行了,我們不是說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趙輕丹真的死了,你這不中用的情癡兒子多半是要跟着去的,他殺你做什麼,他只會殺了他自己。再說了,有我在你身邊,誰還能取你性命!”
“朕看未必吧,每次朕跟你兒子對上,你可從來沒站在朕這一邊。”
“瞎說,你少冤枉人!”
琦貴妃不緊不慢地剝了個橘子,喫一口覺得有些酸,隨即微微一蹙眉,隨手塞到了昭翮帝的嘴裏。
他們這會兒看着是一派輕鬆,有說有笑。
可慕容霽和趙輕丹不知道的,琦貴妃已經替他們抗下了最凜冽的狂風驟雨。
她每日照顧昭翮帝,的確是盡心盡力。
但是私心如何,是她和昭翮帝都心知肚明的。
秦騫帶着解藥初初給昭翮帝解毒之後,琦貴妃跪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才被允許見他一面。
這寒涼的夜,差點送走了她半條命。
昭翮帝之所以按捺住沒有立刻將慕容霽和趙輕丹找來,是因爲林清殊的事情剛過,朝廷一片混亂。
念及跟袁家糾纏頗深,慕容潯必然分.身乏術,唯有留慕容霽處置完全,才能收拾他。
拖延的幾天,琦貴妃日不肯食,夜不肯寐,幾乎是亦趨亦步地跟着昭翮帝。
經過數不清的口舌感化,才總算將他給安撫了下來,但她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昭翮帝心裏對慕容霽再有怨,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琦貴妃受苦。
最終纔有了眼下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