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丹心道,說她單純還真是不假。
“你就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猜到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因爲已經知道,纔不用再問你。”
戚芙懵懂地看着趙輕丹:“那,我和王妃您是什麼關係?”
趙輕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問:“在我的印象裏,嫺妃並不是一個天生就熱情的人。至少此前我跟她的幾次照面,都以爲她性情淡漠,不容易親近。那她是一開始就對你照顧有加,還是後來才改變的?”
戚芙想了想:“是後來有所轉變的。起先我搬到這裏的時候,跟嫺妃的交集不深,每每見到了,也不過點頭之交。可是有一天開始,嫺妃娘娘突然變得很容易親近起來,連帶着她身邊的人都好相處了。”
趙輕丹慢吞吞地起身:“如果一個人先後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背後定有什麼隱情。我若是你,還是要存個心眼,不能全然交託出自己的信任和真心。人說日久見人心,這才哪兒跟哪兒啊,早呢。”
被她這麼一提醒,戚芙思忖起來。
趙輕丹又想起來什麼,忍不住問:“上次你從高處摔下來,說是梯子出了問題。那之前,那個梯子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出事的那一天,又發生過什麼其他的事情沒有?”
“那梯子我瞧着是挺結實的,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晃動了起來。可是理應不會有別的事纔對,那天和往常一樣,我的丫鬟在下面扶着梯子,而我在牆頭作弄花草。碰巧嫺妃娘娘路過,她怕我出事,還讓一個小太監過來幫忙一起扶着梯子。”
趙輕丹斂住眉心:“這不是更奇怪了嗎,她讓小太監去幫你,兩個人一起扶着你都能摔下來。是什麼小太監,你們殿內的麼?”
“我不太記得了……不過我對那個人沒什麼印象,似乎不經常見到他。”
……
寢殿外,慕容霽靠在欄杆上打了個哈欠,有些百無聊賴。
趙輕丹進去的時間挺久了,也不知道跟她表妹聊些什麼,還不出來。
正想着,慕容霽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對話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像是一男一女。
慕容霽擡頭看了眼天色,這麼晚了,該不會有人偷偷摸摸地在這裏私會吧。
他反正無聊地很,就輕輕地走過去看了看。
靠近一些了,纔在一處假山後面聽到更清楚的聲音。
一個像小太監的人輕聲說:“這是九爺送來的東西,他讓我代爲問娘娘好。”
“知道了,有勞公公跑一趟。”
“明兒就是過年了,提前給娘娘和姑娘道聲新年吉祥。”
“公公也是。”
“姑娘回去吧,我先走了。”
慕容霽前頭那一句聽得不是很真切,隱隱約約只好像聽說什麼人轉交了東西給娘娘。
這間殿內,唯一的娘娘也就是嫺妃了。
眼見那小太監往外走,慕容霽越發好奇了起來,就擡腳跟了上去。
他動作並不很大,加上習武多年,一般人本是不會聽出動靜。
“什麼人?”
慕容霽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發現,就躲在了柱子後面,心中暗暗稱奇。
看來,這小太監的內力渾厚的很,尋常人絕不會輕易發現有人跟着他。
這宮裏,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不過看着他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嫺妃殿內的宮人。
如果是外面的人,特意送了東西進來,豈非有私相授受之嫌。
雖說宮裏這些事情不在少數,可到底是有違宮規的。
慕容霽打算再跟過去看看這小太監究竟是什麼人,就聽到後面有動靜。
他頓住了腳步,折身去了另一個方向。
趙輕丹果然提着燈籠走了出來,看到慕容霽,她加快了腳步。
“讓你久等了,方纔說起點別的事情,耽誤了一會兒。冷不冷?”
慕容霽從她手裏接過燈籠,另一隻手將她握住。
“我是習武之人,通體溫熱,怎麼會冷呢?”
等再走出去,那小太監早已不知所蹤了。
見他不停地在四下回看,趙輕丹跟着迷茫地四處打量了一番。
“發生何事了?你在找人嗎?”
慕容霽嗯了一聲:“剛剛有個小太監,功夫很不錯。不知道爲什麼私下找了嫺妃的人,還轉交了什麼東西。我本想跟着看看,碰巧你出來了,就沒追上去。”
“小太監?”
趙輕丹一下子就想到了戚芙方纔說的,嫺妃讓一個小太監幫忙扶着她的梯子。
她不由嘀咕了一句:“怎麼又跟小太監有關係了。”
“你說什麼?”
“霽兒,我問你啊。有沒有可能一個人扶着梯子,原本梯子是好的,但是在他碰到了之後,卻突然壞掉了。”
慕容霽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用內力震壞了嗎?”
“一個內力頗深的人,果然能做到這一點嗎?”
慕容霽點頭:“當然可以做到。而且越深藏不露的高手,越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怎麼想起來這麼問?”
“不瞞你說,我總覺得那個嫺妃不太對勁。但是我可不敢輕易再有懷疑了,前德妃曹沁之現在已然被關進了西雲宮,當初的案子,至今都沒有確鑿的證據。她會被打入冷宮,也是因爲證據和猜測對半有之。可沒有石錘的事情,如今是再說不得了。”
“嫺妃……賢定侯府?賢定侯那般昏聵荒唐的人,他的女兒能有什麼特別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算了,日後再看究竟吧。”
殿內,婢女將手裏的東西轉交給魏雁冰。
“娘娘,這是德喜公公方纔特意送過來的,說是九爺讓人帶給您的禮物。”
魏雁冰揉了揉眉心:“是什麼東西啊,打開看看。”
婢女小心地展開,聽到一陣清脆的聲音,再一看,裏頭竟是一個風鈴。
“風鈴?”
此物乃是玉器製成,薄胎鈴罩之下,是幾片輕盈懸掛的碎片,燭光中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