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些封地靠近海域的藩王上貢時,都少不了投其所好,給皇后送出名貴的珍珠。
李歆也是想着,人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會心情好一些。
誰知道沒過一會兒,皇后啪的將盒子蓋上。
李歆費解地擡起頭,下一秒,就看到了皇后將盛滿首飾的盒子重重扔到了地上。
一時間,原本精緻的金絲楠木盒也壞了,裏面的東西散落在地。
“皇后娘娘?”
李歆呼吸一滯,沒想到皇后竟然會做到這等地步。
她忍住情緒,拼命地剋制着開口詢問:“不知道歆兒做錯了什麼,讓您這麼生氣,連盒子都要摔了。”
“本宮在十多天前就提醒過六宮,本次生辰一切從簡,不得鋪張,所以連盛大的宮宴都不打算舉辦,只想低調地進行。你倒好,用這樣奢華的東西做成首飾送給本宮,是將本宮之前的話當做耳旁風嗎!”
李歆咬着嘴脣,心裏不是不委屈的。
皇后是交代過儀式從簡,但是沒有說過壽禮有什麼限制。
她前些日子還看到洛善公主送了一面極其貴重的金鑲玉山水屏風,分明那個時候,皇后心情好得很。
看來對於她來說,東西是什麼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送的。
李歆深吸了一口氣:“回娘娘,這些珍珠,是一位友人相贈,並未收取過多的銀兩。整整一套的首飾,也是我自己設計和製作的,未經他人之手,所以說起來算不得鋪張,歆兒真的沒有違背您意願的意思。”
“還在狡辯!這等成色的珍珠,什麼朋友會輕易地送給你,還送了這麼多顆,你現在是不僅不認錯,還要變本加厲地撒謊嗎!”
罷了,李歆心灰意冷,只覺得此刻說的再多,皇后都不會相信自己。
不,與其說是不相信自己,不如說是不管她做了什麼,都不會讓她高興。
從她被太子給帶進宮的那天起,皇后大概就將她當做心頭刺了。
李默一向對皇后敬重有加,唯獨在她的安置方面,總是違背皇后的懿旨。
她住在未央宮,皇后就多次下令說不合規矩。
李默卻是堅持要把那裏給她住,母子兩個還冷戰了一段時間。
老皇帝病重許久,李默儲君之位板上釘釘,誰都不能動搖。
最後到底是皇后是先行妥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任她留下了。
可是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矛盾從來沒有斷過。
很多時候,李歆不願意讓李默爲此操心,能隱瞞的都隱瞞了下來。
只是日積月累,她的失落也積攢的夠多。
她不是對李默失望,但是她的出身改變不了,得不到皇后的歡心是事實。
未來類似的情況,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
見皇后一副大動肝火的樣子,李歆只好上前一步再次行禮賠罪。
“這件事情,是歆兒疏忽了,還請皇后娘娘不要因此動了肝火,傷了自己的身子。歆兒先行退下,不給您添堵了。”
“站住,把地上的東西帶走!留它們在這裏,如何能不給本宮添堵?本宮自問對你不薄,可是你除了一次次地讓本宮失望之外,還能有什麼本事。也不知道你給太子灌了什麼勾魂藥,讓他爲了維護你連理智都不顧了。”
由於皇后的力氣很大,甚至有一串手鍊完全散開,她只能將珍珠一顆顆地撿起來,隨後沉默地退下。
門外,瑾秋憑着極好的耳力,已經知道了裏面發生的情況。
她擔心地看着李歆:“主上,您沒事吧?您別往心裏去了,本來皇后娘娘對您就頗有成見,她不領這個情就罷了,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李歆越過她往外走,步子卻越來越快。
到了未央宮,雨墨不明所以,看到李歆的樣子忍不住問:“主上,發生了何事?”
瑾秋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
雨墨只好說:“主上,方纔太子殿下派人來未央宮傳話,說是今晚會在熙光殿內設宴,給皇后慶生。雖然皇后說一切從簡,不要過於繁瑣,可畢竟是生辰之日,太子殿下也想盡盡孝道,他讓您不要耽誤了時辰,到時候一併赴宴。”
瑾秋嘆了口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歆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心情去赴宴。
果然,李歆摁了摁眉心:“告訴太子,我已經去拜見過皇后娘娘了,今夜的宴會就不去了。‘昭花’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處理,我必須親自過問,沒辦法出席。”
“可是,太子那裏恐怕不好交代吧。‘昭花’的事情再怎麼着急,也跟壽宴比不了,會不會太子殿下誤會您對皇后娘娘不敬,因而感到不悅?”
李歆無甚表情地擡頭:“他怎麼想都隨意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未央宮的小書房裏,案臺上還對着一些不算緊急的奏摺。
都是李默那邊忙不過來,命人送過來給她批覆的。
李歆連着多日不在宮中,到底擱置了不少。
她按捺住情緒,認真地將這些奏摺寫完,讓人送到了御書房內。
外面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熙光殿的方向也逐漸熱鬧了起來。
李歆換了件衣裳,只帶上了瑾秋,趁着宮門下鑰之前頭也不回地出了宮。
慕容霽怎麼都沒有料到,李歆會在這個時辰從宮裏出來。
一見到她,他就闊步迎了上去:“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今日宮中設宴給皇后慶祝嗎,爲何你這麼晚還到店裏來?”
李歆對上他關切的眼神,想要擠出一個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慕容霽一下子就看出來不對勁了:“你跟皇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算不上欺負,就是我送的東西,讓她很不高興。”
說完,李歆就熟悉地從櫃子裏拿出一罈子陳釀,滿滿倒了一杯。
慕容霽愣愣地看着她的動作,只見她一仰頭,竟是將這杯酒給一飲而盡了。
“喂,你又不怎麼會喝酒,逞什麼強?”
“誰說我不會喝酒?”李歆哼了一聲:“我酒量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