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晨太妃偏偏不依不饒。
她既然不好過,那就大家都別好過了。
“那可不一定是真的生病吧,說不定,是宸王妃想要以生病爲藉口,躲一躲風頭呢。”
晨太妃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前些日子,本宮倒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聞,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如今這位宸王妃實則並不是趙家女,而是渝北過去的那位已經亡故的皇后李歆,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話音剛落,對面就有一人不滿地打斷了她的話。
“晨太妃這話太荒唐了吧!我姐姐從小就在趙家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跟母親最爲了解了。外面那些胡亂嚼舌根的人,聽風就是雨的一同胡說,簡直就是鬼怪靈異的畫本子看多了。這樣的鬼話,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不知輕重的人說一說也就罷了,怎麼晨太妃這樣的身份,也拿到今日的場合來講,實在是讓人大跌眼球!”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陪着戚夫人一起入宮的趙安蘭。
雖然晨太妃在安盛地位全無,可她到底保留了太妃的頭銜,既然沒有被清除,便還是皇族。
戚夫人聽到她那番話,即便是氣得發抖了,但還是竭力地剋制着,不讓自己有過分發作的情緒。
不過趙安蘭那樣的火爆脾氣,如何能忍下去,當即就嘲諷了晨太妃幾句,算是替戚夫人把憋着的火氣給發了。
晨太妃冷笑起來:“誰不知道,正是李歆在渝北死去的那一年,貴府所出的宸王妃趙輕丹性情大變,分明像是換了個人。從前的趙家小姐是個什麼模樣,之後又是什麼模樣,在場的人之中想必也有一些跟多年前的趙輕丹接觸過的人吧。究竟是變了,還是沒變,誰心裏不清楚。何況那李歆是什麼人,她可是本事絕倫的巫醫啊!巫醫那樣的身份,本就聽着跟鬼怪妖魔糾纏不清的樣子,真要是李歆的魂魄附在趙輕丹的身上,還搖身一變成了宸王妃,你們卻不加重視熟視無睹,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聽到晨太妃如此說了一大通,殿內私下議論的聲音又多了一些。
雖然這些人不敢當着戚夫人和慕容霽等人的面說道,到底忍不住順着晨太妃的話浮現連篇。
慕容霽的耳力本就極好,難免聽到雜七雜八的東西,眉頭越發緊蹙起來。
“本王看晨太妃的精神還挺不錯的。本來以爲你如今孤家寡人一個了,前陣子據說還病了一場,還以爲會體質虛弱。現在看來,勁頭當真是好,關心起別人家的事說得頭頭是道,是不是一個人在府上太無聊了,連個說話的都沒有,纔會成天盯着別人家不放?”
既然是太后壽宴,慕容霽不欲提及一個死人。
可他絕口不提“黎華”,卻句句都在映射黎華已死之事。
晨太妃如何聽不出來慕容霽這話的意思,手指幾乎要掐進肉裏去。
她強忍着心中的恨意,幾乎就要將面前的案几給掀翻了,更是恨不得從侍衛手上抽出一把刀,將首座的人都給砍了。
“母后,時辰不早了,壽宴也該開始了!不如就讓表演歌舞的人先過來,給您助助興吧!”
太后知道袁非依是不想看到晨太妃在這裏發瘋,主要是她自己不高興,還要掃了旁人的興致。
更何況趙輕丹那件事,太后深居後宮卻稍微有些耳聞。
她倒是沒往心裏去,只覺得外面那些人太過無聊了,什麼荒誕的事情都拿來編排。
反正有皇帝坐鎮,左右翻不出什麼花兒來。
“好,讓大家都不要拘束,一併欣賞歌舞吧。”
下首不遠的位置,慕容信一邊坐在慕容霽的身邊,一面又在跟她的弟弟慕容佑說話。
慕容佑炫耀地給皇姐展示着他新得到的小玩意兒,自從天花好了沒有留下病根,這孩子就越發活潑了。
如果是平時,慕容信本就疼愛這個弟弟,肯定會很樂意陪着他玩耍的。
但是現在在宮裏,看着熱熱鬧鬧的宴廳大殿,慕容信卻忍不住想到這會兒還在冰室裏氣息全無的趙輕丹。
光是想到她,慕容信的眼眶就紅了。
怎麼其他地方就能這般熱鬧,母妃那裏卻是冷冷清清的呢。
她一個人在那裏,肯定會孤獨吧。
即便趙輕丹現在完全沒有意識,慕容信還是對母親多了難以剋制的思念和心疼。
連碟子裏精緻的糕點和菜餚,喫在嘴裏都索然無味了。
慕容佑跟她講什麼,慕容信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慕容霽的餘光注意到女兒的動靜,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他伸出手沉默地拍了拍她的手面。
雖然慕容霽不說一句,慕容信卻感到了些許安撫的意味。
她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地說:“父王,我一會兒想去冰室裏陪陪母妃,可以嗎?”
阿信從小到大都是個非常陽光開朗的孩子,就算生病噩夢的時候,哭一哭也就過去了。
那些消極的情緒在她的身體裏,總不會停留很久就被她輕輕鬆鬆地消化掉。
可是自從趙輕丹出事之後,慕容信的情緒始終很低落。
她已經足夠乖巧地不給王府的衆人添任何麻煩,但她一個孩子,如何能親眼看着自己生母的性命流失呢。
“好。”
慕容霽更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想去就去吧,父王知道你在這裏也坐不住的。”
見她已經做好動身的打算,慕容霽又提醒道:“東越在門外,你去院子裏找他,讓他陪你一起去。”
哪怕皇宮裏到處都是巡邏的御林軍,衆人也都知道慕容信身份極其尊貴。
但以防還有心懷不軌的人對落單的公主存有歹心,慕容霽必須要讓人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聽到這話,慕容信又聽話地點了點頭,提着裙襬往外走,慕容佑想跟過去,還被她給摁住。
“姐姐要去做重要的事,佑兒乖,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