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顯得夜十分的靜謐。
趙輕丹仰躺在牀上,看着從窗櫺外傾瀉而來的月光,心裏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
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當然,趙輕丹可沒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的文思善感,她現在想的只有怎麼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鎮壓在通七寶塔內的魂魄救出來。
李默爲了囚禁住自己的魂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還動了強加封印的心思,若是真的讓他得逞,那自己想召回魂魄只會難上加難。
所以必須得搶在李默是指計劃之前,將魂魄召喚回來。
旁邊的紅桃睡得香噴噴的,甚至還小聲地打起了呼嚕,趙輕丹不堪其煩,便從牀上起身,穿上了鞋披上外袍,準備出去逛逛。
未央宮雖然是皇后的宮殿,但其實算不上奢華,宮殿佈置低調典雅,井井有條,讓人感覺到主人定是蕙質蘭心的女子。
霍芙蕖本人性情溫和,不愛張揚,正好符合她本人的性格。
趙輕丹一邊閒逛,一邊仔細勘察宮裏的地勢和走向,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會有意外之喜。
然而一路上都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走着走着,趙輕丹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這香聞起來怎麼這麼奇怪?
趙輕丹心裏疑惑,皺了皺眉,訓着那股香味飄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拐過一條幽深的抄手遊廊,趙輕丹來到了霍芙蕖居住的主殿。
守夜的宮女正坐在矮凳打瞌睡,似乎是感覺到什麼,緩緩睜開了眼睛,陡然看見面前多了一個白衣女子,瞬間嚇得魂飛天外。
“我的親孃啊!鬼啊!”宮女正要叫喊,還沒出聲,就被白衣女子一下捂住了嘴巴。
“噓。”趙輕丹衝那宮女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別出聲,“看清楚,我不是鬼。”
守夜的宮女白日裏見過趙輕丹兩回,知道她是皇后娘娘身邊新來服侍的丫頭,總算放下心來,眨眨眼睛示意趙輕丹放開她。
趙輕丹拿開手,衝那宮女和善地笑了笑。
“我說小荷你也真是的,走路半點聲音都沒有,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差點沒把我給嚇死!”宮女驚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埋怨地瞪了趙輕丹一眼。
趙輕丹伸手將散亂在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笑了笑:“不好意思,嚇到姐姐你了。”
宮女微微點了點頭,平復了心情,有問道:“你夜裏不好好睡覺,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趙輕丹擺擺手,走上前跟那宮女一起坐在矮凳上:“睡不着就想起來隨處逛逛,沒想到嚇到姐姐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宮女聳了聳肩:“沒事,只是你下次可別這麼嚇人了,不然我魂都得給你嚇跑了。”
“對了,我方纔突然聞到皇后娘娘的寢宮中傳出一股奇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姐姐可知道?”“你說的應該是那香爐吧?”宮女說話間伸手一指,趙輕丹順着宮女手指的方向看去,見一個青花錯金璃香爐正冒着縷縷輕煙。
趙輕丹眯了眯眼睛,緊緊抿脣,心裏慢慢攏上一層疑雲。
“這薰香聞着好生特別,不知道是什麼香?”趙輕丹不着痕跡地問道。
宮女笑了笑,眼神裏有些得意:“看來你還有幾分眼力見嘛,這叫安神香,是西域進貢的貢品,平時由內務府管理,每月按時按量分發給各宮。
“我們皇后娘娘宮中每月都有二兩,這安神香香氣清幽,可助睡眠,我家皇后娘娘近來夜裏總睡不好,每天夜裏便會點上一些,也能睡得好些。”宮女笑着說道。
趙輕丹點了點頭,又問:“可否讓我看看之前燃過的香灰?”
宮女有些不解:“你要看那東西做甚?”
“我對香料也有興趣,陡然問道這麼奇特的安神香,便也想開開眼界,還請姐姐成全。”趙輕丹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
宮女見她說話不似有假,便起身去取了一些昨夜燃剩下的香灰過來。
趙輕丹接過,湊近鼻子仔細問了問,眉頭忽地皺了起來。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
這安神香中果然摻雜了由拂憂草研磨的粉末。
這東西加在安神香中確實有助於睡眠,但是使用時間一長,吸入量過多便會對身體產生損害。
由此一來,說不定霍芙蕖這幾個月來一直頭疼體乏跟着東西脫不了干係。
宮女見趙輕丹眉頭緊皺,頓時有些擔憂:“怎麼了?這香有什麼不對之處嗎?”
趙輕丹微微點了點頭:“這安神香有問題,能否把其餘宮中的安神香也拿過來給我看看?我得看看是不是其他宮中的安神香是不是與皇后娘娘宮中多燃的一樣。”
宮女頓時警鈴大作,皇后娘娘用的東西有問題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一旦皇后娘娘鳳體有所損害,他們這些服侍在身邊的奴才小命就懸了!
再加上這幾日皇后娘娘一直鳳體抱恙,合理懷疑怕是宮中有人暗地裏動了手腳,這皇后娘娘要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於是宮女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帶上了兩三個宮女去其他宮中找來安神香。
這一番折騰,紅桃也被驚醒了,趕忙服侍霍芙蕖起牀梳洗,此時天也矇矇亮了。
霍芙蕖聽完趙輕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清楚了之後,臉上頓時一陣慘白。
若是真的有人在暗地裏對自己下手,自己卻毫無察覺,那這也實在太危險了。
正如趙輕丹所說,自己哪天被別人喫得骨頭都不剩了,自己還蒙在骨子裏不知道。
霍芙蕖嘆息一聲,召來紫衣宮女吩咐她去皇上宮中取些安神香來。
紫衣宮女走了之後,霍芙蕖渾身無力地癱倒在貴妃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