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緊抿着脣,低着頭不去看李默,語氣卻還是十分堅硬,“皇上想要如何處置於臣,臣都毫無怨言。”
“臣這幾十年爲渝北鞠躬盡瘁,不曾有過一點不忠之心。皇上現在就算是要將臣就地處決,臣也毫無怨言。”林葉不屈不撓道。
“你!”李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葉,李默長長舒了口氣,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賭氣爭辯的時候。
“大敵當前,林將軍真的要這麼一意孤行下去嗎?”李默冷聲問道。
林葉頓了頓,道:“皇上明鑑,臣心疾多年,這副身軀早就已經被折磨得破敗不堪了,此次舊病復發,是給臣下的最後通牒,若是繼續操勞,恐怕臣真的就要是在這恕南以身殉國了。”
林葉此話確實說得不假,趙輕丹在酒樓的時候就曾經叮囑過他,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沒辦法不上心。
李默見林業此話不似有假,稍稍皺起眉頭。
林葉心疾的老.毛病自己也是知道的,先前還在皇宮的時候自己也特地派太醫去給林葉診治過,知曉林葉的病情,恐怕林葉說的這話確實有幾分真。
雖然對林葉此舉十分生氣,但林葉確實也有難言之隱。當務之急之想辦法對付安盛,至於林葉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好好處理。
想通這點後李默也不再執着了逼着林葉帶兵迎敵,轉身來到椅子上坐下。
“那你要怎麼才肯帶兵?”
林葉神色微動,“還請皇上告知解開趙輕丹身上蠱蟲之毒的法子。”
李默:“……”
“放心,這銀針蠱蟲之毒不會致死。”李默頓了頓,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只不過會讓她受點折磨。既然是她負朕在先,朕不過是向她討回來罷了。”
林葉有點想翻白眼。
當初不知道是誰軟弱無能,無法保住自己的皇后,害得趙輕丹客死異鄉,現在趙輕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李默卻還是緊抓不放,真不知道到底是誰欠誰。
“不過朕這麼做也是爲了渝北。”李默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現如今渝北內憂外患,只有以趙輕丹作爲籌碼跟安盛談判,安盛纔有可能會退兵。”
林葉對此實在不敢苟同,兩軍交戰比的是兵力,比的是將領的本事,而不應該是以一個弱女子做要挾,這樣未免也太卑鄙無恥了,和市井流氓有何區別?
“皇上,這是安盛和渝北之間的較量,實在不應該利用其他無辜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子!”林葉義正辭嚴道,“就算能成功讓安盛退兵,他日傳揚出去,天底下的人又該如何看待安盛如何看待皇上?”
“夫迷途知返,往哲是與,不遠而復,先典攸高。還望皇上迷途知返。”林葉嘆息道。
李默不以爲然,冷哼一聲,“你只見朕如何無所不用其極,你以爲安盛的手段又幹淨到哪裏去?”
林葉微愣,顯然沒料到此事居然跟安盛有關。
各地諸侯王毫無徵兆地揭.竿而起,瞬間便將渝北鬧了個天翻地覆。
如今劍拔弩張,眼見李氏江山就要不保,百姓水深火熱,其中安盛居然也插了一腳?
雖然林葉一直知道李默的強壓政策之下,各地諸侯王早就怨聲載道,造反不過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但這畢竟是渝北的國事……
林葉心跳如雷,臉上一陣一陣地發白。
如今自己已經是騎虎難下,一邊是自己國家,一邊是自己一直追求的仁義禮智孝,自己到底應該如何抉擇?
李默咬咬牙,繼續道:“他們以爲背地裏乾的那些勾當無人知曉?哼,把朕和滿朝文武大臣當成傻子嗎!先是雪風族暴動一事,再來是誦西王造訪,朕還在營中親手抓到了安盛的奸細!林將軍捫心自問,安盛所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那一件是光明磊落?”
林葉無言以對。
“朕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李默冷笑着說道。
林葉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只是宸王妃不曾利用過身邊人,皇上確實一次次的利用信任,親近之人,爲實現目的不惜代價,長此以往,勢必會傷及己身。”
先是利用霍芙蕖,後來有利用林葉,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李默傷害了太多的人。
利用自己傷害不願意傷害的人,這委實太可恨了。
萬事皆有因,萬般皆是果。
李默微愣,沒有說話。
兩人相對無言,靜了一會兒,林葉才又開口問道,“還請皇上告訴臣解銀針蠱毒之法。”
李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反正即使告訴林葉解毒的法子他也沒本事解毒,不如就隨了他的願。
“這蠱蟲若是要生長就必須要有東西提供養料,名喚引子,引子便是唯一可以壓制蠱蟲的東西。”李默看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點弧度,“這銀針蠱蟲是朕親手養育的,解藥自然也只有朕知曉。”
林葉對這神祕古老的巫蠱之術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其詭異邪門。
李默看了一眼林葉,將手伸了出來,緩緩張開五指,眼尾泛起薄薄的紅,墨色的冷眸,氤氳着層層瑩光,一字一頓道:“這引子就是朕的血。”
林葉和南棠清俱是一驚,沒想到李默居然用自己的血飼養蠱蟲。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李默無視林葉驚詫的眼神,緩緩站起身來,走出了營帳。
林葉看了一眼李默的背影,暗自嘆息起來。
看來李默心中的執念,遠遠要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