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嘴脣身體坐得筆直,這一瞬腦子裏閃過萬千種念頭。
當初於夫人的話也一下子躍入到她的腦海之中。
於夫人曾說,不希望她嫁入皇家,因爲一入皇家深似海,從此就會有各種紛爭和內/鬥,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甚至連累到家族。
以前她還不能認識到這其中的嚴重性,但最近這段時間,這種念頭越發強烈了。
現在聽到怡太妃的話,於仙穹很是遲疑。
怡太妃看起來非常誠懇,慕容斂對她也盡顯出真誠,可如果她答應了怡太妃的合作,就意味着她從此會跟慕容斂徹底牽扯到一起了。
他的成敗榮辱,日後都會成爲於家的成敗榮辱。
可於家不是她一人的於家,還有父母親人,萬一連累到他們……
“仙穹,本宮知道,你是怕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會讓你的父母親人都受到傷害。本宮在這裏向你保證,之後一定會讓你脫身。哪怕等事情查清楚之後,你不願意跟老七締結緣分,不願意成爲他的寬王妃,本宮也不會逼迫你。”
“母妃……”
慕容斂有些着急地想要打斷,卻被怡太妃伸手製止。
“本宮今日既然答應了你這個,日後就算寬王不滿意,他也無可奈何。這麼一來,選擇和決定的權利其實是交到了你的手裏,本宮還可以向皇上坦誠一切,將你和於家徹底給摘出去。即便我們母子有任何的罪責,都不會讓你一同遭殃。”
於仙穹並不是怕事的人,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讓於家因爲自己的任性受到傷害。
可現在怡太妃都這麼說了,她作爲於富貴的女兒,也確實想要弄清楚父親是否對孫老將軍做過錯事。
如今眼前迷霧重重,僅僅依靠於家的勢力,勢單力薄,根本沒辦法查明真相。
或許合作,纔是眼下的出路。
在較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於仙穹目光篤定起來。
“好,那臣女就答應太妃娘娘,願意跟您還有寬王殿下合作。只是婚事,是我母親進宮親自去向皇上求來的延遲,倘若再變更,恐怕會讓皇上覺得奇怪。”
怡太妃沉吟:“這件事,本宮會想辦法,於小姐是需要回府安撫好你母親就是了。只希望皇上如果宣旨賜婚,於家不要出言反對,只要靜默答應下來,應該就問題不大了。”
她既然這麼說了,說明怡太妃是有把握能夠讓皇上下旨的。
於仙穹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怡太妃跟她該所的話也都說完了,就吩咐慕容斂:“平安無恙地將於小姐送回去吧。另外……”
她想了想,又招呼慕容斂到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路過宸王府的時候,再請宸王妃進宮一趟,就說,我有事相求。”
慕容斂和於仙穹一道出了門,回程的馬車上,他又保證了一遍。
“仙穹,我母妃答應過你的話,我也不敢造次的。這一次合作,權當是你幫我們一把,我們母子看着身份尊貴,實則也是內憂外患,如履薄冰,要是走錯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只要我們知道真相,就不會再爲難你。屆時哪怕你想取締婚事,我也……同意的。”
道別之後,慕容斂就徑直去了一趟宸王府,求見宸王妃。
趙輕丹見他親自過府,還有些緊張,擔心是怡太妃出了什麼問題。
好在慕容斂的神色比較坦然,不似焦急,她才放下心問:“老七,怎麼又來找我了?怡太妃若是無事,只管讓她休息就是了,宮裏最近不需要我隨時守着的。”
“四嫂,母妃想見你一面,是有事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除了她身體的事,我能幫到別的什麼嗎?”
慕容斂支支吾吾,趙輕丹心裏覺得怪,又想到那天怡太妃刻意隱瞞康復事實,心知恐怕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內情。
“罷了,你既然親自來這一趟了,我當然要去見她的。”
她便帶了梅香入宮,去了怡太妃寢殿。
一看到她,甚至看到趙輕丹身邊的丫鬟,怡太妃都沒有避嫌,直接開口道:“宸王妃,有一件事,我想請求你替我向皇上說明。”
“向皇上說明?”
趙輕丹有些警惕:“究竟何事?”
“我希望皇上能開恩,給慕容斂和於仙穹賜婚。”
怡太妃說完,趙輕丹的目光沉重下來:“如何能夠?於夫人前不久纔剛剛進宮,希望皇上答應延遲婚期。君無戲言,皇上是答應下來的,無論如何都要等到於富貴回來。您現在讓我去請求皇上賜婚,不是讓皇上顯得不守承諾,爲人詬病嗎,這樁事,我可不能輕易答應。”
“我當然知道,這樣的事情會讓皇上爲難。其他人去說情,多半都是不會被應允的,這纔想到請你幫這個忙。旁人的面子在皇上跟前不管用,唯有宸王妃你,他纔不會輕易拒絕。”
趙輕丹被她這話簡直氣笑了:“怡太妃,您這是利用我和皇上之間的情誼來逼迫威脅他了?他是天子,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包括我在內。您的請求太過分了些,恕輕丹難以從命。”
“宸王妃,難道你不想知道,爲什麼本宮一定希望寬王府儘早和於家結親麼?”
趙輕丹目光微微一怔,挑眉道:“你且說說,要是理由能夠說服我,我但去試一試,倒也無妨的。”
“你應該能夠看出來,我對自己的兄長梁氏並無很多的信任。他在我不清醒的時候,多番教唆慕容斂和幾位兄長作對,包括立王、宸王甚至是皇上。兄長如此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這做法我不理解,不認同,並大爲驚疑,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老七和於氏的這樁姻緣,從頭到尾都是梁家人在促成。我只是想看看,真的促成了這樁婚事,兄長會在之後做出何種舉動。”
聽完怡太妃的話,趙輕丹驚呆了。
“你,你說什麼?是梁府在從中挑撥,讓他們兄弟反目,矛盾不斷?”
“千真萬確。這種事情,事關我母族的榮辱,我豈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