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本閒涼 >68.第068章 隔牆有耳
    能睡到,算他輸

    陸錦惜先才被他啃那一小口,只覺得癢癢的,身子都還沒恢復力氣,有些發軟,猶自喘氣。

    聽見這麼一句,她怔怔看了顧覺非半晌,纔回過味兒來。

    望着他的目光,頓時隨之多了一點不甘示弱的調侃和古怪:“大公子,你這是在暗示我勾引你麼”

    這話說得可是太直白,太大膽了。

    顧覺非打小雖不是什麼循規蹈矩之人,可能說出這般話來的女子,卻是頭一回見。按理,他該覺得太輕浮。

    可

    此刻的他竟覺得,眼前的陸錦惜,便是輕浮,便是可惡,也比旁人好看千百倍。心裏竟生不出半點厭惡之感,反倒被她這麼一句話,勾起了千萬般的心思。

    兩人的目光,便又撞在了一起。

    顧覺非深邃的瞳孔下面,微光隱隱閃爍,煙籠月似的朦朧,讓陸錦惜覺得很迷人,像是醇香的美酒。

    這樣的眼神,似乎下一刻就要親她。

    可沒想到,下一刻,顧覺非的眼底,卻劃過了一道慧光,竟在這眼見着就要重新陷入意亂情迷的剎那,退了一步。

    陸錦惜頓時錯愕。

    顧覺非見着她這般的微妙神態,卻是愉悅地輕笑,聲音似流淌的醴泉。

    “浪蕩子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顧某雖素不贊同,不過方纔一想,在對着您的時候這話竟然對極。夫人若輕易得手,便是輕易偷着。可我想着,要與夫人做長久夫妻,所以”

    “到底還是讓夫人偷不着比較好。”

    偷不着

    就在這麼三個字,近乎理直氣壯地從顧覺非口中說出來,險些氣得陸錦惜暗自吐了一口血。

    一時不由用一種驚異的目光,注視着顧覺非。

    身體還因爲某種隱祕的渴望緊繃着,但面上卻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就好像,方纔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不是從他口中出來一樣。

    神態表情,都平淡極了,唯有注視着她的目光很認真,恍惚間竟帶着一種不開半點玩笑的真誠。

    話糙理不糙。

    “偷不着”這一句話的道理,與張愛玲筆下所寫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得到的,都成了蚊子血、飯粘子;

    得不到,則變了白月光、硃砂痣。

    人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都會心心念念地想着。

    這是一種病。

    不巧的是,陸錦惜恰恰是這個症候羣中的重病患。

    她只覺一下被人掐中了軟肋,說不上心底是什麼感覺,就這麼定定看着顧覺非,半晌才忽然一哂:“大公子固然龍章鳳姿,卓然拔俗。可說這話,竟也不怕隔牆有耳。傳出去可就名聲盡毀了。況且,你怎麼就知道,我睡不到、偷不着呢”

    一雙眼底,明媚極了,好似藏着千言萬語。

    但顧覺非不爲所動。

    他只是回以了一個雲淡風輕、甚而不帶煙火氣的笑容:“生死諸相不能動,貪嗔癡愛不能染,五蘊皆空夫人不信,儘可試試的。正好顧某也想知道,大昭寺雪翠頂,六年修身養性,禪定的功夫,到底練得如何。”

    禪、禪定

    這兩個字一出,陸錦惜便不由得眼皮一跳,千萬般的想法,伴着那一種不祥的預感,忽然就冒了出來。

    顧覺非身份可不一般。

    太師府的大公子,可以說打小便面臨着光怪陸離的世界,自薦枕蓆的女人不知該有多少。

    倘若這貨果真不近女色,不是某方面有問題,便是心智堅定到令人髮指。

    再想想那大昭寺雪翠頂,六年的清苦日子啊。

    即便傳聞說顧覺非乃是大昭寺如今主持覺遠方丈的師弟,輩分小的沙彌都還要叫他一聲“師叔”或者“師叔祖”,可山上的日子,哪裏又能比得上山下

    陸錦惜即便是不知道箇中有什麼情由,也能猜測,能忍得了這和尚似的日子的,絕非世間凡俗輩。

    這回

    只怕真是一口啃上鐵板了

    “怕豁牙嗎”

    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顧覺非竟笑着問她。

    陸錦惜頓時覺得這人有意思極了,因暫時還沒權衡清楚利弊,加之此刻顧覺非明顯不願再被她勾引,所以不再輕舉妄動。

    只是道:“你也聽過旁人怎麼議論你”

    “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還能是什麼”

    顧覺非耳目想消息之靈通,實則遠超一般人想象。但他也不多提半句,只朝着書案前走去。

    “定國公夫人身份尊貴,說話也素來不客氣,有時候她的話能信七分。”

    因爲有恃無恐,所以更敢說真話。

    這道理陸錦惜自然懂,但細細一想,卻不由莞爾:“那大公子覺得,自己算在這七分裏,還是另外那三分裏呢”

    回答在那七分裏,無疑自己罵自己;

    回答在那三分裏,落在別人眼中便成了自視甚高。

    所以顧覺非選擇了不答,只是駐足書案前,將那一頁薄薄的答卷拿了起來,向陸錦惜一遞:“今日第二輪考試,第一題乃是我與計老先生一道出的。這是貴公子的答卷,夫人要看看嗎”

    陸錦惜自然知道顧覺非迴避了她方纔的問題。

    只是她也不糾纏。畢竟看如今這情況,即便她回頭衡量,覺得還是想睡顧覺非,那也是個長久戰,短時間內解決不了。

    而先前陳飯請她來的時候,便說是因薛府公子的事。

    陸錦惜一時也好奇,薛遲這小子竟違反了與她之間的“約定”,破天荒地交了答卷,到底寫了什麼

    細眉微微一攏,面色雖還有些異樣的紅潤,但眼底已經是一片的清明,先前的旖旎曖昧,眨眼便已散了個乾淨。

    這讓看着她的顧覺非,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種失落。

    但這時,陸錦惜已經從他手中將答卷接了過去。

    於是顧覺非沒說話,只是看她,而陸錦惜則在專心地看答卷。

    在看見答卷字跡的第一眼,陸錦惜心底那一點懷疑,便煙消雲散。

    這字跡,幼稚得可愛,不正是薛遲嗎

    脣邊一點笑意,不由掛了起來。

    只是等她仔細將這答卷看過一遍,這一點笑意,卻是慢慢消失了,連帶着先前鬆開的門頭,也慢慢地皺緊了,可一時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甚至,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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