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兩口小酒悶進去的那一點昏昏沉沉的意境, 一下就散了個乾淨,有一種難得的赧顏之感冒了上來。
接着就看顧覺非看她的目光變了。
好笑。
好氣。
冷淡裏面藏着點熱意, 惱怒當中隱着幾許寵溺, 像是想要罵她, 但最終又慢慢地忍住了。
他只對陸錦惜說了一句:“飯可以亂喫, 話不能亂講, 你是故意要氣死我是不是”
接下來所有的話語,都消失了。
消失在剝落的袍服間, 消失在壓抑的喘i息間, 也消失在曖昧的肌膚撫觸之間
烈火將冷空點燃,炸響這暗夜裏無聲的情濃。
“飯可以亂喫, 話不能亂講”這一句話,陸錦惜知道,可從來沒當一回事,可在這夜深人靜的後半夜裏, 她徹徹底底地領悟到了它的威力。
顧覺非曾說過, 她能睡到,算她輸。
當時她只覺得這人實在是嘴硬到了極點,畢竟若美色當前, 真的下力氣勾引, 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哪裏能把持得住
即便是顧覺非, 也不該比旁人好多少。
但今天, 她也知道,他當初說的這一句話,也不是同她開玩笑。
一開始她就覬覦了顧覺非的人,後來與他相處,相知,還共患難,不知覺間動了心。
在此刻親近,自然動情。
顧覺非也動情,不管是他的手指,還是他的脣舌。
只是她沒想到,他竟有意要懲罰他,分明已經撩撥到了時候,自制力卻強得令人髮指,偏偏不動了,反咬着她耳尖說:“我喜歡你,同你談心,想把這一顆心都剖給你,你竟半點不領情,還跟當初一樣只想睡我。陸錦惜,你腦子裏能不能裝點別的”
陸錦惜想哭。
她也不好說自己當時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只是情與欲素來都混雜在一起,對一個人動了情,自然也會動欲。
一時被他攪弄得面色緋紅,雙目迷離,一時又恨不能直接一把掐死了他,好隔絕了他的戲弄
一直到她忍不住開始認錯了,他才饒了她。
這時再長驅直入,讓她徹徹底底地領教他的厲害。
他喝過酒。
且喝過不少酒。
動作間卻是溫柔而猛烈,窗外的風都無法吹散他身上那濃烈味道。
陸錦惜的手指忍不住攀上他的胸膛,摸到了那一道深深的劍傷,猙獰的疤痕,忽然之間便柔腸百結。
這一刻,他們是彼此的俘虜。
他問她:“知道錯了嗎”
陸錦惜喉嚨裏有細碎的呻i吟,回道:“知道了”
他又問:“錯在哪兒”
陸錦惜身子開始發軟,聽着他聲音,三魂七魄都要酥了,迷迷糊糊道:“不該只想睡你。”
“”
這話的歧義可大了。
顧覺非臉黑了一半,一肚子的情話都憋了回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見着她面若桃花綻放的模樣,又捨不得,只好加重了力道。
一下一下。
沒一會兒她就真的受不了了,掉着眼淚罵他“禽獸”,可顧覺非不爲所動,只輕輕吻去她面上淚珠,依舊罰她。
陸錦惜想罵罵不出,想反抗又不能,一時心裏面什麼想法都冒了出來,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
只覺迷迷糊糊,就被送到了某一條界線上。
於是什麼惱怒,什麼反省都忘了,發暗的視野裏,只剩下顧覺非那一張情濃後張揚又肆意的面容。
眨了眨眼,失神間,她只感覺他俯在了她耳旁,低低而篤定地說了一句什麼。
她反應了片刻。
末了才意識到這句話是什麼。
陸錦惜,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