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本閒涼 >162.第162章 偶遇廷之
    有陸錦惜這一句話, 盛宣也就放心了不少。

    接下來兩人一道慢慢把賬目對完。

    這時候時辰也不是很早了,陸錦惜還要回府, 便沒多留,只對盛宣道:“如今邊關上的局勢大好, 便是有匈奴的威脅也不要緊。盛隆昌日大, 盛二爺不必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了。有功夫, 境內的商貿不放下, 出什麼事都能撐着的。”

    “多謝夫人提點了。”

    盛宣聽得心頭一凜, 只點了點頭,認認真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這才送走了陸錦惜。

    馬車從盛隆昌分號駛出, 眼瞧着就要往太師府去,陸錦惜人在馬車上, 略略思索片刻,只道:“先別回去,往琉璃廠那邊繞一繞,我去買些東西。”

    “琉璃廠”

    風鈴有些驚訝。

    陸錦惜淡淡笑了笑, 只道:“璃姐兒今年十四, 快滿十五,將到及笄之年了,我想爲她添置點東西。另一則聽大公子說, 遲哥兒學業近來也好。我雖改了嫁, 可還是他們生母, 眼瞧着過年, 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風鈴頓時瞭然。

    當初陸錦惜剛改嫁的時候,除了她與顧覺非這兩個處於旋渦中心的人,將軍府的幾個孩子受到的非議最大。

    什麼親孃出嫁孩子竟然不留。

    什麼沒了親孃管教孩子將來必定不成器

    難聽的話多了去了。

    陸錦惜倒不在意那些衝着她來的流言,只是對這幾個孩子,終究有一份憐惜與愧疚。

    好在三年多過去,事實勝於雄辯。

    大姑娘薛明璃,今年十四,將滿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情溫婉柔順,識文斷字,品貌端淑;

    二姑娘薛明琅,今年十一,人雖還沒長開,卻已是個美人胚子,明豔爽利,有早慧之名;

    小公子薛遲,今年九歲,當年小霸王的污名早已經被甩掉,拜了顧覺非爲師的他,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其先生的風範,行止坐臥不出差錯;更有九門提督劉進、兵部侍郎方少行教其武藝,稱得上是“文武雙全,一表人才”。

    當年傳那些流言蜚語的人,早已被打腫了臉。

    現如今誰不知道將軍府不僅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優秀姑娘,更有一個將來必能成大器的薛遲

    甚至就是那曾引起轟動的庶子,也頗有成就。

    薛廷之,當年薛況從邊關帶回來的,胡姬所生的庶子,身有異族血統不說,還打胎裏帶出腿疾來。

    早年誰不覺得這是個廢物

    可打從慶安十三年陸錦惜請恩旨爲其開特例,促成了科舉改制之後,這個庶子便逐漸開始嶄露頭角。

    陸錦惜記得很清楚,薛廷之是慶安十三年進了稽下學院,同年開始參加科舉,一路從童生開始考起。

    次年鄉試,他是前三甲。

    再次年會試,他排在第十八,殿試朝考時候放榜在二甲之中,錄爲進士,選入翰林院,爲庶吉士。

    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士林也是頗震動了一陣的。

    畢竟薛廷之排名雖然不算高,考得也不算好,可認真算起來,他供職翰林院的時候,才十九,前不久才及冠。

    這可是如今翰林院中最年輕的人了。

    又因爲他座師乃是上一科的榜眼季恆,所以如今不少人都挺看好薛廷之的。

    當然,也有人惡意滿滿。

    季恆如今在南書房行走,缺一條胳膊;薛廷之在翰林院任職,腿疾依舊。便有些見不得人好的小人,譏諷他們“一缺一殘兩師徒”。

    這些話都能傳到陸錦惜的耳朵裏,可見流傳有多廣了。

    只是她到底已經出嫁,幾乎不再踏足將軍府,連見薛遲他們幾個的時候都不那麼多了,自然沒再怎麼見過薛廷之,只偶爾還鬼手張那邊得知關於他近來的一些消息。

    所以她也不清楚,薛廷之聽了會是什麼反應。

    料想不會太好過。

    “夫人,到了。”

    在她閉着眼睛養神也思考的這一陣,馬車已然到了地方,風鈴掀了簾子一瞧,便輕聲提醒她。

    陸錦惜睜眼,也搭了風鈴的手起身,便直接出了馬車,站到了這一條大街上。

    過午時

    候,道中人也少了起來。

    雪後的大街地面上有些溼漉漉的,沿街的店鋪卻都將自己門前雪掃了個乾淨,瞧着寬敞又整齊。

    “讓馬車在這裏等着,咱們逛逛吧。”

    要買什麼她心裏還沒個數兒,所以打算在這條街上逛逛,慢慢看着,便這樣吩咐了一聲。

    風鈴於是應聲去吩咐車伕,接着才又轉身回來,小步跟在陸錦惜身邊,向着街邊一家玉器鋪面走去。

    這條街她這兩年來過不少次,也算得上熟悉。

    頭一家店鋪裏沒什麼看上的東西,便繼續往後面走,倒是慢慢看上了幾件順眼的,便都叫人買了下來。

    如今她好像又變成了沒來到這世界之前的陸錦惜

    有錢。

    畢竟她如今算是盛隆昌背後一個大老闆,盛隆昌賺的錢有一小半都算是她的。

    所以買東西也是不心疼。

    就這麼一路走着,不知覺間已經到了文房文玩店鋪比較聚集的區域。腳往前面一邁,就是“金泥軒”的大門。

    這是很出名的一家了。

    陸錦惜本準備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合心意的文房四寶,或者古董珍玩。

    可沒料想,都還沒跨進大門呢,就聽見裏面有人說話,且話裏還提到了她。

    “這回朝堂上可又是換了一撥了,顧覺非官封一品,聽說皇上的詔書都下到了太師府,誥封陸氏爲一品夫人呢。薛大人,你好歹也曾是她的庶子,怎麼也沒沾着點光呢”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

    “那陸氏嫁人之後就是太師府的人了,哪裏還跟將軍府扯得上關係浩源兄實在是偏頗了一些。”

    “我這不是好奇嗎”

    “浩源兄你這可就不對了,陸夫人對薛大人可是有恩在的。畢竟當年科舉改制也託了她的福呢,鶴追兄的恩師季恆季大人如今對鶴追兄多番照拂,不也是因爲她嗎”

    “只可惜到底是嫁人了,鶴追兄在翰林院也沒見能謀個什麼有用的差事”

    鶴追,是薛廷之及冠之後,他先生季恆爲他取的表字。

    陸錦惜雖沒怎麼見薛廷之,可這事情是聽說過的。眼下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竟也聽見薛廷之的表字,且這些人話裏的意思

    眉梢微微地一挑,她面上的神情微微冷了些。

    旁邊的風鈴縮了縮脖子。

    但這時候陸錦惜卻笑了起來,兩手揣在袖中,抱着燒得暖暖的手爐,不聲不響地走了進去。

    擡頭一看,果然瞧見了薛廷之。

    真的是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竟覺得變化很大。

    原本在將軍府時總帶着幾分病氣的少年郎,已是一身的丰神俊朗,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身上有一半的異族血脈,他的身材看起來似乎比尋常才及冠的男子高大不少。

    一身藏藍的袍子,添了幾分沉穩。

    面上的五官依舊令人深覺驚豔,棱角分明,又比往日圓熟一些,眉眼間顯得沉靜。

    此刻旁人說他,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只站在一副字畫前,捏了擺在案上的一管湖筆,略略擡了眼眸起來看那些說話的人,沉默着不言語。

    站得很直,單這樣看不出有什麼腿疾。

    這些人似乎都是翰林院的,估摸着也許是同科的進士,也可能是更前面幾科的。

    當中有一個身着華府的。

    二十多歲模樣,麪皮白淨,腰上掛了一塊名貴的羊脂玉佩,頗有些趾高氣昂。

    陸錦惜走進來的時候,他背對着門外,沒發現,還笑着繼續向旁邊人說話,可話裏譏諷的卻是薛廷之:“哎,還真不敢說那水性楊花的陸錦惜沒照顧他,畢竟咱們這一科的會試總裁官不正好是顧覺非嗎鶴追兄可也拿了個不錯的名次的”

    嘖。

    這一位公子,倒真是半點也不害怕啊。

    陸錦惜面上的笑意加深,走到距離他還有五步的時候一下就認出他來了,於是悠悠然地開了口:“這不是太傅府衛二公子嗎前不久還聽衛太傅提起您,說您總算爭了口氣考了個同進士。我打這裏過,剛纔好像跟聽見您喊我,是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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