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裏,毫無預警出現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的站姿挺拔如松,一張如今看着仍是英俊的臉輪廓深邃,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穩重內斂,氣質卓然,而同時,周身散發着令人敬畏的氣勢。
那是一種鐵鑄的血性。
男人的身後,則是南薄和舒然夫妻。
而這個男人,如今正在看自己。
夏晚一怔,不知怎麼的,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突然從心底涌出而後迅速蔓延至全身。
有點像
霍清隨敏銳察覺到了她微小的情緒變化,二話不說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視線亦越過了葉青,落在了門口。
這個陌生男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晚晚的生父了。
他曾經懷疑過晚晚的生父是否和南家有關,只是當時查到的信息,都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南薄更不可能,沒想到
驀地,霍清隨微的眯起了眸。
不對。
當年南家
“南沉,南沉”雙眸在一瞬間泛起了紅,葉青一瞬不瞬的盯着門口的那個男人,嗓音顫抖的厲害,“是你麼你終於回來了南沉”
像是積攢了一個世紀的深情終於得到了迴應,一顆心狂跳不已,情不自禁的,她小跑着朝他撲去
“南沉啊”
猝不及防的痛呼聲驀地劃破房間內的安靜。
“南沉”葉青臉色煞白,難以置信的盯着他扼住自己手腕的動作,一雙美目泫然欲泣,更是染滿了惹人憐的傷心震驚,“南”
話音未落,男人不悅的視線射來。
“意卿在哪說。”
低沉冷漠的嗓音,猶如一把利刃,在她心上劃出道道口子,隨即鮮血淋漓,又彷彿一桶冰水,徹底澆滅了她滿腔的期待火苗。
剎那間,葉青只覺寒意入骨,說不出的冷,更說不出的疼。
意卿意卿意卿
他們的眼裏,從來就只有薄意卿
一顆心被拉扯到四分五裂,酸澀充滿肺腑,葉青仰起臉蛋,楚楚可憐:“南沉你怎麼了我是意卿,我回來了,南城啊”
猝不及防的力道,身體失去平衡,她整個人狼狽摔倒在地
“唔”
疼。
可再疼,此時都抵不過這個男人的視線。
“薄意瑾,”居高臨下的睨着地上的女人,南沉覺得多看一眼都會讓心底的怒火控制不住,“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爲,我會認不出自己的女人意卿,你姐姐,她在哪說”
他的女人
薄意卿
這兩個字眼一經響起,猶如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的,毫不留情的撕碎了這些年來自己的信念。
夢,碎了。
洶涌的嫉妒和怨恨終於在一刻鋪天蓋地而來,在她身體各個角落橫衝直撞。
“哈哈哈”葉青笑,眼淚隨之掉落。
掙扎着,她費盡全力站起來,她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任由愛慕和怨恨在眼中交織衝撞:“二十四年,我和你整整二十四年沒見,我始終堅信你還活着,終於啊,我們見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可你呵,你做了什麼你問我薄意卿在哪難道你的眼裏,只有她麼”
“是。”
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個字,硬生生堵住了葉青未曾說完的話。
“你”
長腿邁開,往裏一步,南沉看着她,目光幽幽:“薄意瑾,你很清楚,我心裏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意卿,從沒有變過。”
“轟”的一聲,葉青覺得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疼,連帶着那顆心臟一起:“可先認識的,明明是我和你她纔是後來者”
她近乎本能的怒吼,雙眼瞬間變得猩紅,濃到化不開的仇恨將她包圍。
南沉靜靜看了她兩秒。
“薄意瑾,”他叫她的名字,語調極冷,“哪怕當年你學她學的再像,我愛的仍是她,一見鍾情的,也只是她。這世上,永遠只有一個薄意卿,沒有任何人能取代。”
微頓一秒,他冷情又殘忍:“哪怕這世上沒有她的存在,我也不可能選擇你,當年不會,現在,將來,永遠都不會。”
“啪”
重重的一巴掌,清脆又響亮。
打他的那隻手在顫抖,憤怒在這一秒達到頂峯,這些年的優雅徹底消散,本性暴露,葉青忍無可忍怒吼:“她根本配不上你她早就背叛你了她和別的男人生了一個野種野種啊”
尖銳的聲音立刻響徹整間房間
野種
帶着明顯的濃濃鄙夷的兩字堪比利刃,可瞬間將夏晚傷的遍體鱗傷的,還是葉青。
被曾經深愛依賴的親人傷害,是什麼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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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就是如此。
呼吸停滯,夏晚臉上血色盡失,下一秒,她身體不穩。
“晚晚”霍清隨眼疾手快扶住她,雙眸心疼,但其中更多的是凌冽的寒意。
擡眸,他冷聲警告:“葉女士。”
此時此刻的葉青,早已不知畏懼是何意。
“怎麼我說錯了麼”胸膛不停起伏,她瞧了臉色不對的夏晚一眼,心中頓生快感,“生父不明,她就是一個野種她”
“她是我和意卿的親生女兒。”
話音戛然而止。
葉青渾身僵硬在原地,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你你說什麼”五官一點點的變得扭曲,她的聲音變得顫抖。
南沉看了夏晚一眼,最終目光重新落回在葉青身上,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夏晚是我的孩子,我和意卿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轟
葉青只覺整個世界轟然倒塌
不
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是南沉和那個女人的孩子
當年他們明明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怎麼可能替那個女人養着南沉的孩子。
那算什麼
如果她知道,如果
她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在自己身邊長大
甚至
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身體好似要爆炸,葉青不停搖頭,不願接受:“不可能不可能”
南沉沒有再回應她,甚至沒再看她一眼,而是重新看向了夏晚
他和意卿的孩子。
這麼多年,直到這兩天,他才知道存在的孩子。
可
他卻說不出話來。
一直沒說話的舒然見狀暗歎口氣,走了進來。
按捺着欣慰愧疚等種種情緒,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晚:“晚晚南沉,他是南薄的親弟弟,這裏這是一份你和南薄的血緣鑑定,今天剛剛拿到的,你們有血緣關係,如果你還不信,我們現在可以馬上去做另一份鑑定,你和南沉”
因爲激動,一時間,她竟有些語無倫次:“你的確是南沉的女兒,南家的孩子,晚晚你爸爸,他這些年,他”
“我是夏家的孩子,我爸爸是夏政陶”夏晚猛地擡起了頭,幾乎是本能的反駁她的話。
沒料到會這樣,舒然一時愣在原地:“晚晚”
貝齒不自覺咬住了脣,夏晚別過臉,不想自己的視線和對面任何一個人對上。
“晚晚”
“南夫人。”霍清隨將夏晚護在懷中,微微蹙起的眉頭彰顯着他的不贊同。
舒然一下就明白了,隨即欲言又止的看向一旁的南沉。
南沉沉默了。
片刻後,他重新看向葉青,眉目變的凌冽,以及不易察覺的焦急:“薄意瑾,最後一次機會,意卿在哪你把她怎麼了”
四目相對。
葉青忽的笑了,眼神裏閃爍着的皆是狂熱:“想知道那就和我在一起,讓我成爲你的女人,我就告訴你。”
南沉的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黑如墨汁。
“不說”
葉青一步步走向他:“答應我。”頓了頓,她妖嬈一下,低下去的聲音中帶着蠱惑,“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在哪,除了我,誰也找不到,做我的男人,我就告訴你。很公平,不是麼唔”
手腕再次被猝不及防捏住,鑽心的疼痛隨即蔓延。
“說”極爲狠戾的一字。
葉青看着他,卻笑得愈發肆意,甚至是癲狂:“不答應,那也沒關係啊,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永遠也別想永遠”
氣氛驟變,僵滯籠罩。
南沉額角突突直跳,臉色說不出的懾人:“薄意瑾”
葉青不怕,眼中盡是迷戀:“答應我,或者,永遠沒有她的消息,二選一。啊”
手猛地被甩開,一個不察,她身體直直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最終再次狼狽摔倒在地。
她沒有動,也沒有急着站起來,而是依舊用炙熱的眼神看着幾步之外那個自己愛戀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這世上,只有一個薄意卿,那就是我。”
“是麼”
冷漠的話語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葉青心臟莫名狠狠一跳
僵硬轉頭,她毫無準備的撞入霍清隨那雙平靜無波但好似浸了冰塊一樣的眸子裏。
倏地,她身體顫了顫,一抹寒氣隨即從背後升起
“你”
霍清隨沒再看她,只是當着她的面拿出了手機,撥通一個號碼,下一秒,沒有情緒起伏的話語從薄脣中被吐出:“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