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佑霖感覺不到。
燙到的地方再疼,都比不過心上,比不過她說的那句分開。
呵
他忍不住自嘲的扯了下脣。
心口真他媽疼。
是夜,臥室外菸頭落了一地。
偌大的別墅裏,住着兩個失眠人。
翌日,清晨。
關上行李箱,紀微染恍惚着久久未動,直到手機的振動聲傳來她才驚醒。
斂了斂眸,她站起來,沉默片刻後拿着行李箱往門口走去。
不想
“染染”
正要推門進去的厲佑霖手僵在原地,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眼中閃過歡喜,然而當餘光瞥見她手裏拿着的行李箱,他的臉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一顆心猶如被殘忍凌遲,鮮血淋漓又被浸在鹽水中,他難受得根本呼吸不過來。
“你要走”他幾乎是從喉骨深處硬擠出的幾字。
喉間發澀,紀微染沒有出聲。
她看到了滿地的菸頭,也看到了男人眼下的一圈烏青。
一瞬間,她只覺胸口說不出的窒悶,別過臉,她躲開他的視線,努力想要讓自己冷靜:“我去片場,這段時間我都會和劇組一起住酒店。”
“不行”
氣氛驟變。
厲佑霖伸手扼住她的下顎讓她面對自己。
“你的腳”
“已經沒事了。”
四目相對。
喉結艱難上下滾動,心慌的感覺席捲全身,厲佑霖眸色一下變得幽暗,嗓音亦是:“那回家住,我來接你,不管收工多晚,我都會”
“不用。”紀微染冷聲將他打斷。
厲佑霖薄脣倏地緊抿成線。
紀微染恍若不覺。
退後一步,她掙脫開他的桎梏,再開腔,她嗓音微冷:“昨晚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厲佑霖,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邢星就在外面,她會送我去片場。”
直接堵住他可能說的話,收回視線,她拉着行李箱就走。
手,一下被扼住。
那力道很大,但又有着十足的剋制。
紀微染的心如同被突然刺了一下一樣,疼的厲害。
“厲”
“紀微染,”厲佑霖盯着她,忽的冷笑,“你是不是從來就沒相信過我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對你就只是玩玩而已一開始是時瑾和周媚,你問也不問就要跟我離婚。如今”
胸口愈發沉悶,彷彿下一秒就會窒息,半晌,他才說出剩下的話:“因爲趙綰煙,你又要跟我分開,哪怕我解釋,你也不聽不在意,你從來就不信我愛你,對麼我他媽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車子緩緩離開了南園。
紀微染坐在後座,神色晦暗不明。
男人的那句質問一直在她腦海裏迴盪,怎麼也甩不掉,每重複一次,就如同在她心口上撒了把鹽。
漸漸的,她只覺胸口悶得快要窒息,恍惚間,她撫上胸口,手指又無意識的攥住了衣服。
邢星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她的異樣。
收回視線,她看向前方,最終還是開了口:“紀小姐,你還好麼”
紀微染恍然間回神。
“紀小姐”
邢星知道她想問什麼,直接道:“沒有,去藥店的事我沒有告訴厲少,我答應過你,我是你的助理,不該說的不會說,”頓了頓,她又道,“昨晚厲少打電話問我你在哪裏,然後他就回來了。”
紀微染脣瓣微動。
車內一下陷入沉默中。
良久,她纔開腔,低聲道:“謝謝”
即便她什麼也沒說,即便她努力想要表現得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但邢星還是感覺得清清楚楚。
或許是這一幕有些熟悉,又或許是自己也被一些事折磨着,她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緩聲開了口:“紀小姐,在機場的時候,你問我要不要休息,其實你以爲我在擔心厲慕周,對麼”
冷不丁聽到厲慕周的名字,紀微染睜開了眼。
邢星沒有等她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是,那時,我的確擔心厲慕周,擔心他的傷勢,甚至擔心沒人照顧他,”她自嘲的扯了下脣,“我也知道,紀小姐你一早就看出來我和厲慕周之間不對勁了,或者,其實是我太不會掩飾,出賣了自己。”
紀微染擡眸看她,看到的是一如往日的邢星。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有股悲涼圍繞着邢星,這是邢星到自己身邊以來,第一次說工作以外的話。
“邢星”
“紀小姐,你聽我說完,”邢星依舊目視前方,臉上也依舊冷靜淡漠,彷彿說這些的自己其實也是個局外人,“孩子是我和厲慕周的,但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甚至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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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當年和他發生關係的是我,最多,他只是懷疑罷了。”
“我和他的故事其實很簡單,我們是一夜情,之前他不認識我,當年我還小,發生了那樣的事不知所措,直接躲了起來,再後來,我發現我有了孩子,那時快三個月了,我掙扎了很久,最終留下了她。”
她笑了笑,笑意極淡,更像是自嘲:“我沒想到會在香港再見到他,也沒想到這幾年過去了,我仍然喜歡着他。”
恰逢紅燈,車子停下,她掀眸,在後視鏡中和紀微染視線交匯:“紀小姐,這件事我從來沒告訴過別人,包括我父母,你是第一個。我選擇告訴你,一來,大概也是我這段時間過得糟糕想要傾訴,二來”
她頓了下,眸色忽而變得沉暗:“紀小姐,你和我一樣,但也不一樣,當年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厲慕周喜歡的也不是我,但你不一樣,你喜歡的人就在身邊,你有選擇讓自己不後悔不錯過,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幾年可以浪費。”
紀微染手指忽的顫了顫。
邢星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不是在爲厲少說話,我只說我看到的,昨晚我一直在別墅外等到厲少回來才離開,厲少看起來很緊張你。紀小姐,逃避是沒有用的。”
逃避是沒有用的
最後幾個字,一遍遍的在紀微染腦海裏迴盪,與之相對應的,是厲佑霖最後的那句質問,以及他和趙綰煙的那些親密。
她當然知道逃避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