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是在逼你,厲佑霖,離婚吧。”
安靜的病房裏,紀微染望着窗外,腦中反反覆覆的迴盪着厲佑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啪嗒”
清晰的聲音,是眼淚低落在飄窗上。
一滴又一滴。
到最後,終於洶涌如潮水。
病房外。
夏晚等了一下午,終於在楊蘭去而復返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等到了紀微染的鬆口。
滿腔的酸澀在看到她的那一秒化爲深深的心疼,夏晚看着她,聲音近乎哽咽:“我以爲你連我都不肯見了。”
面前的微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彷彿和從前一樣,對任何事都清冷淡漠,可也只是彷彿而已。
閨蜜間是有不用明說就能明白的默契的。
比如,她和微染。
只一眼,她就知道,微染想要讓過去“過去”,更不會想聽到任何人再提到厲佑霖。
認識多年,她從未在微染眼中看到過類似於懇求的意味。
除了,今天。
夏晚的心,更疼了。
“精神好些了麼”萬千思緒閃過,有些情緒刻意壓下,她最終還是選擇配合她一起恍若無事,“想喫點什麼你想喫的我都給你做。”
說話間,她走到牀邊,又眼尖的看到了她牀頭之前楊蘭送來的劇本。
紀微染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抿脣,她淡淡的笑了下:“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還是麻煩一下週姨吧,她應該有經驗我能喫什麼,不能喫什麼。”
“好。”
“晚晚,”紀微染看她,語調很輕,但同時也很堅定,是在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我沒事,都過去了。”
夏晚的心一下就酸澀到了極致。
她總是這樣。
任何事,任何時候,都能雲淡風輕的說沒事,哪怕心裏比任何人都不好受。
可能怎麼辦
這種時候,微染最不需要,或者說最排斥的,就是安慰。
“我知道。”
“不要擔心。”
“嗯。”
夏晚終究還是沒忍住,俯身伸手抱住了她,強忍住眼淚,她努力用輕快的語調叫她的名字:“微染。”
“嗯。”
“我會陪着你的,因爲我愛你呀。”
“我知道。”
“嗯。”
“咚咚咚”
敲門聲在此時忽的響起。
哪怕不捨,但夏晚還是鬆開了她。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被打開。
“微染”
聽到熟悉的聲音,微不可查的,紀微染的睫毛顫了下,但,也不過是短短兩秒。
擡眸,她朝穆喬微微頷首示意了下,隨即對夏晚說道:“晚晚,你先回去吧,回去倒個時差睡一覺,明天再來。”
頓了頓,她微微一笑:“明天帶好喫的來看我。”
夏晚清楚,她這是有話要和喬姨說。
“好,”她沒有拒絕,“不過你也得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好。”
夏晚走了。
一時間,病房裏只剩下了穆喬和紀微染兩人。
隔着幾步的距離,紀微染還是清楚感覺到了穆喬的擔心。
心,霎時暖暖的。
在穆喬身上,她總能感覺到自小自己一直奢望的母愛,她當然也能感覺的清清楚楚,穆喬對她的好,是發自內心的,她是真的把自己當女兒一樣疼。
可
大概,是她和穆喬的緣分太淺。
心陣陣抽痛,她努力忽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喬姨。”
輕輕的一聲,和平時無異,卻差點讓穆喬淚目。
想說的話有很多,可到了嘴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
“微染,對不起。”
心尖倏地一顫。
差一點,紀微染就沒忍住。
她搖頭。
“喬”
話音未落,她被衝過來的穆喬緊緊抱入懷中。
無論是懷抱還是氣息,都一如當初一樣溫暖,像是太陽,一點點的將她冰冷的身體捂暖,讓她貪戀。
只是啊,貪戀之所以爲貪戀,是因爲那不是她的。
人,不能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紀微染動了動,試圖從她懷抱中離開:“喬”
“媽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你肯見我,是打算把玉鐲還給我,孩子,這件事,是佑霖對不起你,你要做什麼,媽都不會阻止。但我希望你答應,就算我們沒有緣分做婆媳,也不要拒絕我照顧你,關心你,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女兒,是我的家人,永遠不會變。”
溫情脈脈,帶着極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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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哽咽。
紀微染明明早已調整好的心情,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潰不成軍。
山雨欲來。
終究,抵擋不住。
“媽媽”
“怎麼樣”阿珊一見穆喬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微染她”
餘光忽的瞥見她手裏拿着的一個盒子,剩下的話一下就噎住了。
“這是”
直到現在,穆喬的眼眶還是酸澀的,心也是。
“玉鐲。”她沙啞着嗓子回答。
阿珊一怔。
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一聲嘆息。
穆喬拿着盒子的手愈發用力,恍惚兩秒,她恨聲問:“那個混蛋呢”
阿珊張張嘴,說不出話。
“活該”哽咽的兩字罵出,穆喬的眼睛更紅了,“死小子我看他怎麼辦”
“夫人”
穆喬胡亂抹了下眼淚,不再吭聲,徑直大步離開。
阿珊留在原地,看着緊閉的病房門,以及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愈發心疼。
天,很快就黑了。
華燈初上。
作爲銷金窩的蘭庭熱鬧已漸漸開啓。
厲佑霖隨意坐着,一杯又一杯的灌着自己酒。
烈酒入喉,最久遠濃烈的滋味,卻唯有苦澀。
不知喝了多少,一隻手突然出現,奪走了他的酒杯。
“買醉買得爽麼”陸禹沒什麼表情的在一旁坐下,又順便讓經過的侍應生把他存在這裏的酒全都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