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惡意,扭曲。
在那道無時無刻都在庇護着自己的聲音消失後,靈海選擇了直面虛空。
靈海感受着周圍充滿惡意與扭曲的注視,只有白銀級別的她沒有任何的恐懼或憂慮,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靜。
沒有言語,也沒有呼喚。靈海沒有再想要尋找那道聲音,她只是感受着,感受着她從未見過的虛空。
在今天以前,靈海眼中的虛空一直都是被虛空所築造的完美世界裏。那裏只有燦爛的鳶紫色,還有略微泛着灰的雅黑。在那片“虛空”裏,還有名爲鳶的溫柔女子陪伴着她,會開導她的心事,幫助她在虛空中安全的前行。
然而當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那片“虛空”,踏入真正的、曾經一度將世界染上絕望的虛空之地時,原本包裹着靈海的泡影徹底破滅了。
“這就是你面對的世界嗎……”
絕望,空洞,無邊無際的死寂世界。
靈海緩慢的行走在這片紫與黑的扭曲大地之上,她閉着眼,不去依靠感官來確認方向。在這個沒有任何物質存在的世界裏,視覺只是讓人瘋狂的媒介,感覺,纔是人類能在虛空中生存所依仗的唯一武器。
“爲什麼要獨自承受呢。”
不喜言辭,冷漠,總是把表情隱藏在灰色的圍巾之下。在這個世界裏,靈海脫去了那些曾經被打在她身上的標籤。讓自己暴露在這陌生而熟悉的世界之中。
然而他知道,自己並不孤獨。
那道溫暖的目光依然存在,它被無數惡毒的注視掩埋沖刷,但靈海依然感知到她的存在。
這一次,是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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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伴隨着盛大的儀式,出訪木奇的使團從白銀城出發了。
女公爵託蕾亞在這場儀式中也出了風頭,出了絕美的容貌給她帶來不小的名聲之外,一個塵封已久的法令也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開拓者法令。
由國王親選,爲馬格南王國開疆擴土者可預先獲得公爵身份。這種公爵身份相對於周離那種更傾向於責任,獲得開拓者公爵的人需要盡全力爲帝國服務,在沒有得到相應的功績之前是不允許獲得封地與相應的權利。
實際上,哪怕這個公爵的名號在一開始是被閹割過的,也有很多人趨之若鶩。畢竟光是公爵兩個字帶來的潛在價值就遠遠超出了一切。所以,在這條法案正式解封施行後,有很多貴族進行抗議,但中心目的還是利益。
但這種喧鬧沒有持續多久,馬格南三世在抗議信提交的第二天就召集了議會,進行了一次友好商談。沒人知道商談的具體內容,人們只記得,離開皇宮的人們載歌載舞,歡天喜地,全然一副鉅款後爹突然暴斃的幸福模樣。
這些事普通人是不會知道的,他們只知道,那個絕美的少女被任命爲開拓者公爵,一個喫力不討好的爵位。他們也沒多大反響,只是像看樂子一樣看着那個少女踏上勇者的隊伍,一起前往木奇之地。
原因無他,周離乾的。
在周離“你要是不把那娘們放在我身邊讓我二十四小時監控我就不去木奇搬你家拆了”的文明問候響徹在大廳之上,權衡利弊且獲得託蕾亞同意之後,馬格南三世欣然答應了周離的意見。他知道,現在的周離不會跟他撕破臉,而讓託蕾亞一同前往木奇也好爲之後的戰爭做打算,而且有勇者在,他到是不怕出什麼幺蛾子。
是的,直到現在,馬格南三世還是認爲勇者不會作出什麼幺蛾子。
在梳理分析之後,馬格南三世敏銳的察覺出,勇者在進入白銀城後種種不着調的行爲都是有預謀的行動。無論是創造了一個蹩腳到極致的替身,亦或是看似耍流氓實則當強盜的“借錢”,都是周離環環相扣的緊密計劃。
這些不着調的行爲除了讓自己放鬆警惕,習慣性的在他面前壓抑本性之外,還給那羣一直保持觀望態度的貴族傳遞了信號,就是這個勇者確實喜歡權利和金錢,這一次的合作幾乎是板上釘釘,之後國王給周離撥款四萬金幣的舉動更是確認了兩方已經達成了不可描述的交易,所以這羣貴族也就相信了周離會成爲公爵。
到了最後,不但議員們被周離狠狠的算計了一把,就連馬格南三世自己也狠心割了一大塊肉餵給周離。這時的馬格南才發現,周離似乎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黑心、無恥、卑鄙、不擇手段、強盜邏輯、陰險狡詐”的人,那些都有可能是僞裝,是他故意展現給自己的僞裝。
所以,馬格南三世認爲周離本質上還是一個勇者,但手段和心性與之前的勇者們有了些出入罷了。他認爲,在周離不會傷害託蕾亞的前提上,讓託蕾亞接觸接觸周離,也沒什麼不好。
馬格南三世,你睡了嗎,我睡不着。
託蕾亞坐在顛簸的馬車裏,忍受着外面的雜音與吵鬧。最主要的,是面前那個不知爲何盯上自己的勇者進行語言上的洗禮。
“怎麼會呢,這****你都忍得下來?”
周離盤膝坐在馬車上,好奇的摩挲着下巴,不解的說道:“這不應該啊,你也沒入魔呢,應該對這種東西產生生理上的厭惡啊,這麼噁心的東西我自己講出來都夠難受了,你還能忍下去?”
你自己也知道噁心啊?
託蕾亞冷漠的看了周離一眼,她的白髮梳成了單馬尾,隨着車廂一搖一搖,配上冰山美人的模樣十分可愛。她沒有搭理周離,只是默默的忍受着周離在她耳邊講述的各種詭異且想象力豐富的“睡前小故事”。
“嘖。”
託蕾亞堅硬的心之壁讓周離感到一陣棘手,雖然上輩子這兩位也見過面,恰到好處的互相切磋了幾下,砍了對面點肢體,但周離還真不太知道這位到底是個什麼性子。畢竟上輩子這倆人要麼見到開幹,要麼見到搖人開幹,幾乎沒有什麼嘴炮的環節,所以對彼此也不是很瞭解。
“這樣吧,我給你講另一個故事。”
周離突然坐直了身體,他靜靜的看着面前少女,神情不再是方纔的玩世不恭,而是一種對萬事萬物的漠然表情。
“從前有個少年,生活還算美滿,有房有車有個不錯的工作,長相帥氣,身材還好,是個人人羨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