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要拿下武敏之,也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過李彥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當年前太子妃楊氏跳湖自盡的時候,李治就該看出此子多麼膽大包天。
以武敏之乖戾的性格,留下早晚是個禍患,當時要將他除去,完全是順理成章,何必等到現在?
他看了看丘英,低聲道:“丘叔,我有一件事,關係重大,想要請教你……”
丘英道:“放心吧,這裏既無外人,我又將梅花內衛的事都告訴你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李彥道:“我在周國公府時,武敏之最後瘋的時候,說了些胡言亂語的話,我原本不信,後來太子登門,對我嚴詞厲喝,才覺得很可能是真的,是關於前太子妃楊氏的……”
聽了李彥的講述,丘英也倒吸一口寒氣,只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這等事?武敏之簡直瘋了,連太子妃都敢……”
“他現在是真瘋了~”
李彥爲自己的傑作深感滿意,然後問道:“那時武敏之已是外戚,犯下這等惡事,聖人爲什麼不動手呢,榮國夫人肯定也攔不住的啊!”
丘英思索了一下,臉色蒼白下去,低聲道:“就因爲武敏之犯了那等必死的罪孽,聖人才會留着他……”
李彥瞳孔驟然收縮,想到那一日夜探周國公府,武敏之發號施令的得意模樣,如夢初醒。
是啊,武敏之自從犯了那事後,就死定了,區別只是早死晚死。
這樣一個可以名正言順掌控其生死的人,在李治眼中,纔是最合適的外戚。
而武敏之以爲仗着榮國夫人的寵愛,見凌辱逼死了前太子妃都安然無恙,愈發肆無忌憚,卻不知道自己就是一頭待宰殺的羊羔。
什麼時候他的權勢膨脹到了危險的程度,李治覺得不能留着他了,把舊賬一翻,順理成章的處理掉。
“我明白太子宮鬧鬼事件,我還沒有看透的最後一重真相是什麼了!”
“明崇儼!”
“明崇儼是梅花內衛,他根本是李治的人!”
猶記得周國公府內,明崇儼配合自己的切磋,似乎完全不怕得罪武敏之,李彥當時就覺得有些古怪。
後來鳩摩羅被明崇儼追上襲擊,身受重傷,李彥還以爲是太子派去,想殺人滅口,此時才明白,明崇儼也在暗暗盯着周國公府,才能一路尾隨,突施辣手。
當然,這是李彥施加的影響。
如果沒有他入長安,明崇儼就將受命於李治,配合太子,爲楊氏招魂,述說當年的冤屈,將醜事揭露出來。
與此同時梅花內衛再給武敏之找些對頭麻煩,反正他麾下的惡奴整天惹是生非,丘神績的遭遇不會是第一起,更不是最後一起,都可能作爲導火索,只看哪個被引爆罷了。
到時候,李治順理成章的處置武敏之。
別說執掌北門禁軍,直接發配嶺南,馬繩勒死!
至於他的黨羽,願意死心塌地歸附的,也有了把柄,還有二心的,一同降罪發配,二聖反倒落得個大義滅親的名聲。
這就是原本的進程。
要殺武敏之的,自始至終就是天子!
李彥理清真相,而丘英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也有些後悔,低聲道:“元芳,聖人終究是聖人……”
李彥知道丘英心裏忠君那一套始終根深蒂固,勉強忍住,點頭道:“此事的源頭,都是前趙國公以外戚之位,把持朝政,讓聖人忌憚日久,以致如此。”
這話說到了丘英的心坎上,他頓時露出極爲厭惡的神色:“不錯,長孫無忌不當臣子,纔將原本純孝的聖人,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李彥實在不願意說這種違心話了,又跟丘英聊了幾句,保證不再理會梅花內衛的事情,將他送走。
等回到後院,李彥看向北邊的大明宮。
少陽院內,太子正在振奮精神,準備跟武后抗爭到底,爲冤屈而死的楊氏父女討回一個公道。
紫宸殿內,一道黃袍身影,一道高髻身影,二聖端坐,目光高高在上,彷彿能俯瞰衆生。
“呸!!”
想到這對父母往日裏,對病弱太子所謂的疼愛,李彥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噁心吶!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