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靜下意識的道:“當然是審問犯人啊!”
李彥失笑:“好,既然竇機宜大義滅親,那我們這就是去審問竇賊!”
“你!”
竇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怒聲道:“李元芳,我父是清白的,你若不能證實他的罪名,就該早早稟明聖人,將他放了!”
李彥不再理會這蠢貨了。
竇靜只是趕鴨子上架的替代品,竇德成纔是核心,他確實要正式審問此人,對着王孝傑道:“將新取得的證物帶上,我們去內獄!”
正在這時,豆盧欽望走了過來,語氣裏和昨日判若兩人,變得異常客氣:“李機宜,我們想旁觀,請放心,絕無任何干涉,也不記功,只是旁觀。”
李彥微微點頭:“好!請!”
豆盧欽望大喜:“請!”
衆人一起進入內獄。
李彥來到了竇德成的面前:“竇掌事,別來無恙?”
竇德成眼神閃爍:“李機宜,你覺得我這副慘狀,還是別來無恙嗎?”
李彥道:“士子中毒,聖人震怒,與此案的影響對比,竇掌事如今還能安然在此處,還不知足嗎?”
竇德成看着旁邊目光炯炯的豆盧欽望等人,總覺得他們的眼神不太對勁,又與竇靜對視一眼。
見這個兒子並沒有提示什麼,竇德成心頭不解,只能敷衍道:“是啊,多虧崔閣領和衆位機宜公正,盡力還原真相,才避免了讓我蒙受不白之冤。”
李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平心而論,就在今日之前,我對於竇掌事還是極度懷疑的,因爲你拒捕頑抗,甚至不惜動用私衛弓箭,若是心中沒鬼,何必如此?”
竇德成這段時間,早就考慮好了說辭,趕忙想說。
不料李彥接着道:“但就在剛剛,我已經釋去了不少疑問,竇掌事,害士子中毒的雲丹,不止於你竇氏商會有賣,你現在不再是唯一的嫌疑者了。”
竇德成瞳孔收縮:“難道李機宜又發現了大量的雲丹?”
在他無比緊張的注視下,李彥搖了搖頭:“大量的雲丹,倒是沒有……”
竇德成一顆心頓時放下,但又聽到:“不過是新煉出來的雲丹,沒錯了。”
竇德成顫聲道:“什麼意思?”
李彥奇道:“就是字面意思,新煉製的丹藥,竇掌事怎麼對別的雲丹售賣這麼關心?”
竇德成本想問問到底憑什麼判斷是新煉的,但又不好急切,只能堆笑道:“這關係到我的清白,我當然關心!”
李彥恍然:“也是,那我跟你好好講一講……”
“你倒是快說啊!”
聽着他不緊不慢的語氣,竇德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卻只敢在心裏咆哮,臉上還得擠出比哭都難看的笑容。
李彥道:“提供線報的是西市醉今朝的史社長,他的妻子也服用過雲丹,因此對此物格外上心……”
“昨夜有人在醉今朝內,談及雲丹奇效,被酒博士聽到,傳給史社長。”
“如此鬼祟行徑,讓史社長十分疑慮,他深明大義,向相熟的安武衛稟告,我才知道居然除了竇氏商會,市面上還有人手中掌握着這種雲丹。”
“初步分析,比起竇掌事來,那個賊人向士子投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竇德成凝神細聽。
他知道史思文,也知道那位胡商的妻子,確實是重度上癮者。
因此賣給這胡商的價格,都是最高一線的。
兩枚丹藥百金,真是比搶都要方便了。
不過此人的妻子成癮度太高了,得了丹藥確實不太可能存下,就不是默默儲備,再見利拋售的……
行跡鬼祟,顯然是深知雲丹藥性,照這麼看來,難道真的有別家出售?
至於誰的嫌疑更大,他倒是不關心了,因爲就算自己嫌疑降低,也不可能就此被放出去,反倒是這獨門的商路現在萬萬不能被取代!
李彥接着又將今日的逮捕大致說了,這個過程就不可能詳細了:
“賊人行跡詭祕,我們一路追查,幾次險些丟失蹤跡,好在最終,還是在城南的永陽坊,發現了蛛絲馬跡,並且繳獲了少量證物……”
聽到永陽坊,竇德成面露驚愕。
爲了生意,他對於長安的坊市,可謂瞭如指掌。
而永陽坊在城南的角落,是專門賣喪葬之物的。
他入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帶貨的!
如此謹慎,就完全不是胡商借機斂財,而是一個新的渠道。
但竇德成的心中還抱着僥倖:“李機宜,能給我看一看那繳獲的丹藥嗎?我說不定能認出些什麼,識破真兇,爲我自己洗刷冤屈,也爲聖人立功!”
李彥點點頭,喚道:“神績,拿一盒今天搜到的雲丹來!”
丘神績很快將盒子奉上。
區別於竇氏商會精緻的禮品盒,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
但李彥拿到面前,蓋子打開,一股濃郁刺鼻的藥味,頓時直衝出來。
竇德成只嗅了一下味,就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久病成良醫,他這些年跟丹藥打交代,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也越來越瞭解,絕非門外漢。
如此濃郁的藥味,這是一枚煉製出來沒多久的雲丹,絕對在三天之內。
而他被抓入內獄,都不止三日了。
這新品丹藥,不是出自他們之手,是真的有新貨源進來,搶佔市場了!
完了!
他要被取代了!!
不久前還關照竇靜一定要冷靜的竇德成,想到那無比可怕的後果,再看着不遠處豆盧欽望等人陰惻惻的眼神,渾身劇烈顫抖,咯的一下,抽了過去。
李彥歪了歪頭,發出感嘆:
“人吶,就是不能大喜大悲!”
“你們看看竇掌事,開心得都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