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官位就那麼多,每年新科進士等着,那些老的又沒那麼容易死,自然得爭。
鬥倒下去一批,才能空出新的官位,讓新人上來。
可這話也不完全對,唐朝進士這麼少,更大的原因是世家門蔭澤過盛,將名額搶佔了。
李治對於朝中情況,其實一清二楚,只是平日不說,現在倒是提點一二,言語裏更刻意多出幾分同情與暗示:“可天下士子衆多,尤其外州,得文解入京,路途勞頓,相當不易,建貢院學舍,亦是體諒,你也是長於涼州,對此應有體會!”
李彥眨了眨眼睛:“陛下仁德!”
李治見他還是不懂哦,就將名單傳遞下去:“你仔細看看,倘若有合謀嫌疑,他們是爲了什麼?”
李彥在帝后的光輝籠罩下,終於露出恍然:“難道說……唉……”
李治見他眉宇間有同情,順勢道:“此事由江南案而起,士子既不爲惡,有些就不必深究了……”
李彥一怔,徹底露出心悅誠服之色:“陛下寬厚仁德,臣明白了!!”
武后在邊上暗暗學習,感嘆陛下的馭人之術,是愈發的爐火純青。
李治目露笑意,坦然受下。
這便是皆大歡喜。
收穫了一批新的棋子,愈發堅定了能臣的忠心,還打開了平衡局勢的新思路。
都要贏麻了。
但掃了眼供詞對李守一的控訴,李治又露出厭惡。
這種惡徒,還是李敬玄之子,就不必留着了。
李治問道:“李守一在內獄中,可有審問?”
李彥搖頭:“並未審問,他原本諸多隱瞞,臣以爲是與深涉此案,纔將之拿下,如今看來,卻是與此案無關。”
李守一完了。
長安的這些勳貴子弟,如果查起來,就沒幾個乾淨的。
這種庶出子,在家中自卑,地位很低,到了外界又有人巴結,那作奸犯科,更是尋常。
到時候李守一事發,還能更證明李敬玄爲人之惡,可謂一舉兩得。
李治將案卷放下。
至此,震驚京內的士子投毒案、六年未結的江南青陽村血案,徹底落下帷幕。
那麼。
就剩下最後一件事。
李治道:“涼州賈賊本該早早移交內衛,卻由於此案風波,仍在大理寺獄中,此案交予內衛後,你們也要速速審問,去將賈賊背後的叛逆找出,只需我大唐國泰民安,又何愁小小吐蕃邊賊!”
李彥對於最後那句話十分認可:“臣領命!”
……
大理寺獄。
深處牢房。
隨着牢門開啓,黑暗中愈發削瘦的賈思博側過頭,躲避着光芒,耳朵聳了聳:“宋員外?不,腳步聲不對……李機宜?”
李彥揹着手走了進來,微微凝眉:“你這狀態不太好啊,又經過嚴刑拷打了?”
賈思博歪着頭笑了笑:“李機宜不必關心,上次你騙了我一回,我事後纔想明白,現在是案子破了?還是又來我這裏尋線索?”
李彥看着他,揹着的手轉了過來,手上拿着一物。
賈思博的笑容消失了。
“這是張陽的日錄。”
“也是他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