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潤想了想道:“也不能排除國子監官員想要壓下,但陳裕等人不甘受此不公,一怒之下離開太學的情況吧?”
李彥道:“那位有勇氣擊鼓鳴冤,揭發不公的陳裕,拒絕私下的彌補,我是相信的,但若說七人全部放棄太學生的身份,只是爲了討一個公道,就多少有些理想化了,後續的結果,也不該是陳裕一人擊鼓,一個人遇害!”
丁潤臉色沉下:“如此說來,是那個明尊教的呂師囊,在其中推波助瀾,導致瞭如今的局面?”
李彥道:“站在明尊教的立場上,太學出了舞弊之事,他們自然希望好好利用,而不是內部悄無聲息的平息,至於後續的發展,到底是不是他們設計,這點就不好說了。”
丁潤呸了一聲:“都是賊廝!”
李彥道:“而後陳裕慘死,朱武希望爲同鄉報仇,卻因爲死者生前正好痛斥過‘左命’,就僞裝成‘左命’的模樣,故意在人前現身……”
“我們之前是從兇手希望隱蔽自身,轉移朝廷注意力的角度出發,不能說完全錯誤,但由於不知道明尊教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所以不夠全面。”
“他們用如此殘酷的手段,反過來殺死太學生,爲的正是製造轟動,若是桉件久久不破,那死者的家人大鬧,消息傳出,‘左命’或許就會出現,無論是揭曉此桉真相,還是與朝廷對抗,明尊教都是獲利者……”
丁潤嘖嘖稱奇:“沒想到,這羣明尊教徒居然有此算計,如林公子這般剝絲抽繭般的查桉,也真是有意思啊!”
李彥道:“話雖如此,目前還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希望丁判官保護一下朱武,此人對於瞭解這羣明尊教弟子的情況,十分重要。”
兩人到了路口,準備分別,丁潤抱拳道:“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可惜那位學子去擊鼓鳴冤的一日,在開封府衙的不是小師弟……”
……
回到家中,夜幕降臨。
李彥陪着家人吃了一頓很合口味的佳餚,在練武場上練了一個時辰的槍法後,走入屋中。
小黑正懶洋洋地趴在暖隆隆的火爐邊上,見他進來後才優雅地走了過來,縮進更溫暖的懷裏。
李彥擼着貓兒:“等會你去將箱子取來。”
小黑立刻眨巴起金色的大眼睛,露出激動之色,爪子在地上劃撥起來,一個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形象躍然而出。
李彥失笑:“不是專門去殺人,而是去見一羣人,一羣十分想見到我的人。”
小黑不信。
語氣裏明明帶着殺意的……
李彥對於明尊教這種組織,確實很是不喜。
他如今已經準備改朝換代,但從來不認爲,所有反對大宋朝廷的力量,就都是正義之士。
農民起義,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纔會發起的運動,或許由於組織紀律性不強,大多以失敗告終,但這種反抗壓迫的精神,是值得鼓勵宣揚的。
而專職造反的宗教,性質又有所不同了。
這些人的所求,有的也是官逼民反,反對暴政,有的則是爲了擴大宗教影響,有的乾脆就是當皇帝的野望。
所以李彥走底層造反的路線,但對於摩尼教、明尊教還有後面的白蓮教,都沒什麼好印象,哪怕他們聚攏的往往都是底層百姓。
此番明尊教在太學桉的背後借題發揮,想要尋找“左命”,具體是什麼原因,他還不清楚。
但既然對方這般苦心積慮,那他也會滿足對方……
只希望,“左命”真正出現在面前時,你們不是那好龍的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