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第六百二十九章 向佛門收稅之人,卻是獨具慧根,佛緣深厚?
    大相國寺。

    作爲一位老汴京人,李彥來這裏的次數,無疑是不合格的。

    而且前兩次來此,還都是與案子有關。

    第一次是快活林主事被殺,當時追蹤着線索一路過來,只是匆匆而過,就直奔下一處地方。

    第二次則是向太后遇刺,那時又有班直侍衛在外把守,阻擋人羣進入天王殿、佛殿和資聖殿三塊核心區域。

    所以第三次來,纔算是真正好好遊覽了一遍大相國寺。

    “‘金碧輝煌,雲霞失容’,不愧是歷史上第一座‘爲國開堂’的皇家寺院,前唐的大慈恩寺都沒這番待遇啊!”

    李彥行走在院落深廣,佈局嚴謹,殿宇恢弘,巍巍壯觀的寺院內,帶着遊客的參觀心態,十分輕鬆。

    高俅則心頭焦急,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林公子,我們不去拜訪智願禪師麼?”

    李彥眉頭微揚:“現在大相國寺的主持,已經不是智清禪師了?”

    高俅道:“自從太后遇刺,就由智願禪師接任主持了。”

    李彥瞭然地點點頭:“那就更不急了,看他們願不願意主動出面迎接吧……”

    高俅看了看身後,正跟着一大批皇城司的邏卒,邁着六親不認的的步伐,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入寺祭拜的信徒紛紛避着走,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是啊,該這些僧人出來迎我們!”

    這羣不速之客確實很快引起了寺中僧人的注意,但等了又等,並沒有高僧出面迎接。

    高俅臉色沉下,咬牙道:“這些僧人當真無禮!”

    這裏畢竟是天下佛寺之首,連太后爲官家祈福都要來這裏的皇家寺院,這位皇城司提點也不便直接發作,李彥試探出了態度,心中更有數,不再閒逛:“先去左街。”

    大相國寺內,設有中央直屬管理機構的“左街”,與位於另一座皇家寺院開寶寺內的“右街”,同理和管轄全國佛教事務。

    唐朝時期,宗教的管理機構隸屬於鴻臚寺下屬的崇玄署管理,位於皇城之中,現在倒好,直接搬到了大相國寺和開寶寺裏面,全國各地的寺院辦理業務,都得去這兩座皇家寺院內,就能想象它們的領袖地位了。

    當然這是有歷史原因的,當李彥帶着高俅等一大羣皇城司跟班,正式進入這個朝廷機構時,印入眼簾的是一摞摞書架,堆放了海量的文書。

    迎上來的官員可不敢得罪皇城司,眼見高俅都如跟班一樣,尾隨在李彥身後,趕忙熱情地介紹道:“這些都是各地佛寺的文書,不知大官人要查詢哪些?”

    高俅見了都不禁震驚:“這麼多?”

    李彥微微一笑:“神宗朝之前,恐怕不會有這麼多,直到開邊之後,興建了大量佛寺,這個數目就不足爲奇了,恐怕‘右街’那邊還有這麼多。”

    官員有些驚奇:“沒想到大官人對於佛教之事如此瞭解……”

    李彥當然瞭解,佛教在唐朝極爲興盛,但也引發了許多高層的厭惡和痛恨,到了宋朝則緩和許多,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佛教不僅具備宗教引導的價值,更能參與到世俗的軍事戰爭裏。

    這也有個大背景,對於如今整個東亞大陸來說,普遍崇信佛教是各民族的共同特點,如此一來,佛教僧人在各個民族之間的交往中,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比如神宗時期的拓邊,章惇開“梅山蠻”時,就藉助了當地名僧的影響力,讓他們去說服蠻人,嚐到甜頭後,立刻招攬名僧隨軍,熙河開邊時,也是僧人先去遊說,願意聽從的大家一起阿彌陀佛,若有不聽的,宋兵緊跟其後開戰,是爲先禮後兵。

    等到開邊成功後,朝廷又開始在新的佔領區域內,大肆修建佛寺,利用其教化之力,迎合拉攏蠻人之心,來順利過渡統治,再潛移默化,變革風俗。

    由於各民族百姓在潛意識裏對於佛教大多信服,少有懷疑,同樣是佛,北宋的佛是三教合流的產物,裏面的“私貨”很多,久而久之,就能文化影響,“以中國法教馭之”。

    同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在北宋和遼國、西夏之間的間諜戰裏,很多諜細就是僧人身份,遼國最直接,乾脆派人去五臺山出家,學成後歸國,“以探刺邊事”,慌得朝廷趕忙下令五臺山嚴查身份,但依舊禁絕不了諜細僧人在民間的活動。

    按照李彥想來,皇城司這個特務機構,應該與佛教有着密切的往來,大量培養僧人間諜,在周遭各族搞和平演變,但之前皇城司都是半廢了,現在也只變成了鎮壓內部聲音的工具,顯然是不會有這等戰略思維的。

    當然,現在這個時期也晚了,遼國和西夏已經擺爛,真正的大敵是如今崛起的女真族,而這個種族崇信薩滿教,恰恰是東亞地區中唯一不信奉佛教的,歷史上的南宋初期,就因爲慣性思維,讓間諜假扮僧人傳信,結果女真人一看,我們這邊哪來的和尚啊,立刻實施抓捕,果然是宋人諜細。

    反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色,經過三次滅佛行動後,佛教這個外來的宗教,才徹底與朝廷達成一個世俗與宗教間的平衡,現在的佛門除了依舊的不納稅徭役,吸民膏血外,朝廷交託下來的不少事都幹。

    所以有了高俅這個官方人物背書,李彥纔會選擇來此處,尋找對付明尊教的線索。

    他參觀了一下書架,隨便挑了些文書翻完,確定了各地寺院彙總上來的文書裏面,記載十分詳細,多有民間淫祀邪祭的記錄,對着官員道:“你們將近五年來,各地佛寺彙報的關於明尊教徒的動向,統統整理出來。”

    官員臉色微變:“這……這麼多……”

    高俅聞言立刻喝道:“怎麼?平日懶散慣了,不願意辦事?你不願辦,本提點馬上換個願意辦事的人來!”

    如左街的官員都是九品小官,皇城司真要拿了,都沒人理會的,官員趕忙點頭哈腰:“請高提點放心,下官一定把此事辦好,快,快來整理文書!”

    眼見一個個肥頭大耳的官吏動員起來,來到一座座高高的架子前,開始翻看文書,高俅皺起眉頭:“林公子,靠這些人能查出線索麼?”

    李彥早已習慣了北宋朝廷機構的辦事效率,找了個位置坐下,接過吏胥奉上的茶水後,輕輕品了一口:“破案尋找線索就是這般,有時候花費了許多心血,卻可能只是一個誤導的情報,高提點的焦急我能理解,我也希望速速拿下那羣賊子,以免京師百姓再遭傷害,但這種事卻是欲速則不達,急切不得的。”

    “林公子所言有理……”

    高俅坐在他對面,先是點了點頭,也開始品茶。

    但幾杯茶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很快就沒了耐心,眼珠轉了轉,喚來手下低聲吩咐起來。

    李彥也不制止,淡然品茶,倒是高俅主動地道:“林公子,我們現在主要調查的是京師一地,我覺得還是要讓大相國寺的主持出面,你覺得如何?”

    李彥道:“從之前僧人的主動迴避,就能看出經歷了太后遇刺的事件後,大相國寺的僧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態度消極。”

    “我們此來畢竟是尋求幫助的,左街是朝廷機構還好說,那些高僧若是真的避而遠之,我們也不好強迫吧?”

    高俅察言觀色,發現這位對於佛教並沒有什麼敬畏崇信,頓時冷笑起來:“那就請林公子拭目以待,看看我皇城司的手段了!”

    李彥不置可否。

    然而小半個時辰後,外面確實很快傳來喧鬧聲,還有人痛哭哀嚎的聲音,李彥眉頭微揚:“這是怎麼了?”

    高俅冷笑:“想來是貸錢的事情,這大相國寺內流派不一,派出去的信子錢可是矇騙了不少百姓,既然他們不給本官面子,本官也不必給他們留臉了……”

    李彥心中失笑,不得不說,皇城司幹這些事確實熟練。

    如今冬至剛過,這個節日不少人爲了闔家團圓,乃至祭祖時有面子,會去借貸錢財,大相國寺在這個業務中可是狠賺了一筆,但由於這座皇家寺院是由不同的佛門流派組成,其中貓膩頗多,也有不少欺詐成分,皇城司以此入手,自然引發了糾紛,並且光明正大的開始干涉。

    “阿彌陀佛!”

    眼見外面鬧得越來越大,終於一道渾厚醇和,如同禪唱的聲音傳來,在衆人耳邊迴響,彷彿在解說經文。

    高俅起身來到門前,看到一羣寺內高僧走來,爲首的老僧身材雖不高大,但行走時極爲端正,如一口銅鐘,無一絲偏倚,正是繼任主持的智願。

    高俅冷冷一笑,揹負雙手,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

    李彥也放下茶杯,來到左街門口。

    而現今的主持智願禪師先是掃了一眼高俅,然後視線落了過來,卻是微微一怔,仔細打量李彥之後,雙手合十道:“檀越獨具慧根,佛緣深厚,老衲有失遠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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