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修正系統 >378 牽線
    一大早,熊暴石心血來潮,提出要去容州大牢看一看。

    俞溢怔愣一會兒,才意識到熊暴石沒有完全相信他昨夜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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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放文卷的府衙和看押人犯的大牢不在同一處,熊暴石原本渾然不知。

    他好心說明實情後,熊暴石非但不感激、竟反過來懷疑他?

    這樣一想,俞溢心裏不免生出幾分怨氣。

    “如果這一次行動失敗,我們下半輩子可能就要在大牢裏過了。平白無故的,我可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熊暴石聽他這麼說,眉頭一皺:“我只在外邊瞧幾眼,有什麼不妥?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的心思不像俞溢所想的那般複雜。

    昨夜聽俞溢提起容州大牢,她想起她小時候的事。

    那時,她常常淘氣惹事。母親總會嚇唬她:會有壞人上山來,把不聽話的孩子擄下山、關進不見天日的監牢。

    然而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任何孩子被擄走,更不知道不見天日的監牢是什麼模樣。

    監牢只是她童年時做過的噩夢。

    不知到了哪一個年紀,噩夢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如今她離開九首山,好奇心日益熾盛。她想見識更多她未曾見識過的事物,其中便包括容州大牢。

    俞溢不懂熊暴石的心思,也不放心讓熊暴石一個人行動。

    他正想找個藉口阻止熊暴石前去容州大牢,恰巧,俞舟堂的管事張原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原來,張原托熟人牽線,聯繫到一位因病離職的老文書。如果能從這位老文書嘴裏問清楚府衙內部的佈局、特別是文庫的位置,盜取文卷的計劃便能增加兩分把握。

    俞溢對熊暴石陳說了此事的利害,終於打消了熊暴石的一時興起生出的念頭。

    見熊暴石不像從前一樣油鹽不進,俞溢心頭舒暢許多。

    二人當即出門,準備和張原提到的那個熟人碰頭。

    路上,熊暴石問起一件她不明白的事。

    “剛纔那個伯伯既然肯幫你,爲什麼不幫到底呢?”熊暴石說,“我們在山上一向是你幫我、我幫你。比如說,有人需要一些笸籮,別人絕對不會拿來一堆沒編好的篾條。”

    俞溢見她虛心求教,又聽她說起山上的生活,略微思索後,用熊暴石能聽懂的話解釋道:“兩件事不一樣。至少,你送笸籮給別人的時候,不用考慮笸籮將來用壞了該怎麼辦。原叔只是幫我牽線,需要動手的事我自己做,這個是分寸。倘若事情敗露,原叔不至於會被我連累。”

    熊暴石仍然無法認同。

    “可是,笸籮用壞了,我們還是會繼續幫忙編新的。還有其他的,喫的、穿的、用的,誰需要就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我們都不覺得這是別人在拖累自己。”

    這番直白的話令俞溢心頭受到不小的震動。

    熊氏族人深居簡出、親密無間,熊暴石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俞溢被俞舟堂收養後,曾經也有相同的心願,希望他們兄弟姐妹十一人不分彼此、做真正的一家人。

    但世事難料。

    三年前,俞六無緣無故被田大管家逐出俞舟堂。

    俞溢暗自不滿,追查到底,才發現是俞五從中作梗、目的僅僅是得到一份山莊的差事。

    他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原叔,想把俞六找回來,可原叔卻說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勸他撂手。

    從那以後,他才漸漸接受,十一人不分彼此、親密無間是一種奢侈的願望。

    再後來,他便離開俞舟堂,去了西二營。

    這也許是他和熊暴石最大的區別。

    “山上人少,山下人多。人多了,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以後,你自然會明白。”俞溢看見不遠處一道鬼祟的人影,便匆匆住了口。

    熊暴石也不再追問。

    她比俞溢更快認出那個濃眉大眼的青年。

    朱舸見二人注意到自己,便朝二人點頭示意,隨後閃身進入一條小巷中。

    熊暴石毫不猶豫按照朱舸的指示走向小巷。

    俞溢卻腳步遲疑,心裏犯了嘀咕。

    這條巷子是張原的熟人指定的見面地點。朱舸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會是巧合麼?

    他的猜測在朱舸開口時變成了現實。

    “張管事託我給你們帶路。你們想見的人就住在這青苔巷尾,我恰好認識。”

    俞溢的疑慮不減反增。

    熊暴石卻滿心歡喜:“原來,伯伯的熟人就是朱舸大哥,太好了。”

    朱舸笑呵呵的。

    “我也沒料到,請張管事牽線的人是你們,”他接過熊暴石的話頭,自然而然與熊暴石並排向前走,“你們兩個,和好了?”

    落後兩步的俞溢聽得直皺眉。

    熊暴石快言快語,承認了朱舸的說法。

    “那就好,”朱舸回頭看了俞溢一眼,似笑非笑,“俞兄弟好脾氣,小妹你可別欺負他。”

    “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他?他……”熊暴石急着反駁,但話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妥。

    在俞溢眼裏,熊暴石就像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支吾半天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朱舸哈哈大笑。

    “俞兄弟重情重義,有勇有謀。有他照應你,我很放心。”

    熊暴石聽見朱舸對俞溢的稱讚,感同身受。

    沒想到,俞溢卻忽然停下腳步。

    “朱大哥,原叔沒有告訴你、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吧?”他語氣古怪,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開玩笑。

    朱舸也停下來,回過頭,笑着說:“當然沒有。”

    俞溢剛鬆了一口氣,哪知朱舸下一句話就讓他的心提到嗓眼。

    “不過我也猜到了,你們要送出城的文卷、就在府衙裏,沒錯吧?”朱舸反問道。

    俞溢和熊暴石前天的那場爭吵已經把目標泄露給朱舸,二人今天的請託又把目標的下落指點得明明白白。

    朱舸並非蠢笨之人,腦筋一轉,便想通了整件事。

    俞溢見瞞不住,索性敞開說道:“朱大哥好心幫忙,我隱瞞實情雖有苦衷、但問心有愧。如果朱大哥同意,這件事、就此作罷。”

    熊暴石有些着急了,剛要開口,卻被朱舸攔住。

    朱舸老練,一下看穿了俞溢的目的。

    “這句罷手只是對我一個人說的,你自己還是會繼續行動。前兩天,我提議你去見我們齊臻鏢行的羅管事,你轉頭就忘到腦後。你確實不想和齊臻鏢行扯上關係。可是,誰叫張管事和羅管事是老朋友呢?老朋友的請託,羅管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朱舸說出了兩位管事的決定,接着表明了他的態度,“我向來喜歡和重情重義的人交往。蒙你叫我一聲大哥,我便厚顏叫你一聲俞弟。不知道俞弟肯不肯認我這個朋友?”

    熊暴石聽得心悅誠服,差點拍手叫好。

    俞溢不像熊暴石心思單純。他的一顆心提起又放下,反反覆覆,久久不能恢復如常。

    他從未預料過自己能夠得到朱舸的擡舉。

    畢竟,二人上一次見面幾乎走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是他承諾不再招惹齊臻鏢行,朱舸纔沒有追究他設計讓齊臻鏢行收留熊暴石的事。

    僅僅過去一天,朱舸就像變了一個人。

    俞溢怎麼敢輕信?

    “朱大哥說笑了,我哪裏不肯?只是,情義二字太重。朱大哥若認定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怕將來會失望。”他仍在推脫。

    “失望?”朱舸笑着搖了搖頭,“只要你看重你我之間的情義,我永遠不會失望。”

    說完,他便領着熊暴石朝巷子深處走去。

    俞溢卻臉色嚴肅,立在原地出神。

    清靜的巷子傳出一男一女的輕聲議論。

    “俞溢是好人……”

    “呵呵,他還不壞。”

    “朱大哥也是好人……”

    “那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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