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侍衛打頭走出停靈莊,王妧只落後他幾步。
不料這時,異變陡生。
斜刺裏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長劍擋住王妧的去。
一邊,高侍衛被兩名黑衣人纏住,應對倉皇。
另一邊,王妧險險避開劍鋒,脖子卻被一截白綾勒住。
王妧衣袖一抖,隨身的黑水紋匕首便落入手中。
匕首尚未出鞘,她的雙手竟已被兩截白綾所縛,動彈不得。
滁州城外的那個佯裝病弱的青年從莊院牆角晦暗之處向她走來。
月色之下,青年面容白皙,英風凜凜,眼底鬱結的黑氣令他整個人散發出鬼魅般懾人的氣魄。
王妧看得清楚,長年累月的幽禁奪走了他的生氣,難怪他要以鬼爲名。
“你到底是誰”
王妧怔住了,這個問題該她問對方纔是。
“你,到底是誰”鬼三爺再次問道。
他已走到王妧面前。
他的手按在王妧頸脖間的白綾上。不知他是在測量王妧的脈搏,還是準備扭斷王妧的脖子。
王妧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對方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她。
“難道你不應該先報上你的名號嗎”她盯着鬼三爺的眼睛,“殺了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鬼三爺聽了她的話,恍然道:“是了,你認不出我了。”
他收回手,接過隨從遞來的白綾。
“我可以幫你想起來。”
巴掌寬的白綾隨即覆住王妧口鼻。
掙扎中,匕首從王妧手中掉落。
她彷彿變成一條離了水的魚。每一次呼吸都會擠走她胸腔中的空氣。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失去控制。
她仍聽得到鬼三爺的聲音,只是她的腦子已經幾乎無法考了。
“要殘酷到什麼地步,才能親手捂死一個活生生的人”
鬼三爺想聽王妧的回答,於是他鬆開了手中的白綾。
王妧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她腦子裏在不斷鳴響,雙耳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她大口喘着粗氣,看着鬼三爺的嘴巴一張一合。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綾再次捂住她的口鼻。
這一次,她已經無力掙扎了。
透過白綾看到鬼三爺模糊的身影,她感到自己的雙眼逐漸變得酸澀起來。
那個時候,她太了。她想不起那個樂伶的容貌,甚至連對方的名字也記不得。
她只記得母親江氏向燕國公哭訴:被陳王捂死的樂伶,是燕國公府三爺的知音人。
記憶深處,有一處地方是她不敢碰觸的,緒的洪流將之越推越遠,越埋越深。
“孃親”王妧喃喃吶吶,唯有記憶中的江氏令她保持着最後一絲清明。
鬼三爺住了手。
“我孃親因你離家出走,內疚至死。殘酷的人是陳王。”王妧說得斷斷續續,但她咬字清楚,決心將每一個字釘入鬼三爺心頭。
她做到了。
鬼三爺的臉色冷得像冰塊一樣。
“你任性離家,祖母心力交瘁,家中再無安寧之日。”王妧的聲音極輕極低,“你還敢問我是誰我,代祖母、代我父親、代我母親回答你,我們是被你背叛的家人。”
王妧閉上眼睛。被她極力壓抑着的情緒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是恐懼。
齊整的腳步聲向停靈莊靠近。
王妧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