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修正系統 >235 舊址(二十一)
    晨光投進僻巷客店的後院。

    門窗破損、搖搖欲墜,花盆傾倒,枝葉零落。

    臺階沾染了血污,碎石和木屑到處都是。

    隨着晨霧蒸騰,血腥氣味消散了一些,但仍刺激着在場之人的鼻腔。

    “這一夜過得真不平靜。”

    莫行川扯了扯領口,胸膛還起伏不定。

    他額角散落一縷短髮,擦傷的臉頰滲出了幾滴血珠。

    相比之下,六安倒還保持着整潔。

    “這個地方,以後都平靜不了了。”六安說。

    莫行川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們都是哪一方的?”

    昨夜來襲的數撥人馬,只有最後這一撥算是高手,其餘不過是探路的嘍囉。

    六安說道:“暗樓之中,對長老之位感興趣的人不少,行動及時的卻只有紅姬、白先生和烏翎。雖然烏翎是這三方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但是,就算他們三個人加起來,都不及紅葉一個。”

    “這麼說,姑娘能夠殺死紅葉,也是僥倖。”

    六安沒有過多解釋大長老的暗算。

    這段時間,他的心境起起伏伏,經過劉芷之死,他的心才定了下來。

    “昨夜多謝你了。”莫行川隨口向六安道謝,他知道六安不圖他的感激。

    果然,六安笑着搖了搖頭。

    “你不用謝我。到時候,或許我還要借用一下你的人。”

    莫行川看着他,伸手抹去臉上的薄汗:“哦?有借有還?”

    “有借有還。”六安肯定道。

    兩人相視一笑。

    西廂,小桃揉着睡眼出了房門。

    一大清早,鄰居的婦人罵完了孩子,又在開始罵吵得她睡覺不安寧的貓叫和狗吠了。

    小桃循聲望了兩眼,怯怯地躲去了院子。

    她見到一地狼藉,頓時忘了隔壁的叫罵聲,悶悶地過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泥土和花枝。

    談話被打斷,莫行川並無不悅。

    後院這些花木大多數時候都是小桃在侍弄。它們被昨夜的暗襲波及,十不存一,實在可惜。

    六安還有別的安排,見機辭別而去。

    莫行川便和小桃一起粗略收拾了後院。

    其他人都累壞了,已各自歇下,除了傅泓。她奉了莫行川的命令,仍一心盯着屏嶺的動靜。

    屏嶺地僻,春寒猶存。

    天空被陰雲籠罩,銀色的雨絲隨風飄舞。

    “這鬼天氣,就沒一天正常過!”

    戍守哨崗的兩名兵士登上高高的崗樓,照例埋怨了幾句壞天氣。

    他們的職分比進入濁澤的同伴輕鬆許多,也無聊許多。

    “今天該有消息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誰知道呢。”

    “老天保佑,千萬是好消息,要是再折騰一次……唉,都折騰不起嘍……”

    閒談讓人惰怠。

    二人先後打了個哈欠,渾然不知有大隊人馬正從西二營的方向氣勢洶洶地趕來。

    當日頭高懸時,哨崗宿所已經變了天。

    項景無力支撐伏倒在地,氣息奄奄,口鼻糊着乾結的血水,被人拖着來見容溪。

    容溪面容憔悴,神情卻十分冷酷。

    八名黑衣死士垂手侍立在她身側,一言不發。

    “石璧在找什麼?”容溪冷冷開口質問。

    項景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樣。

    其中一名死士走上前,亮出銀針,順序刺中

    項景的十根指頭。

    項景渾身微微顫抖。

    他強忍着傷痛,擡起頭,嘆息一句:“聖女?該死的……”

    死士一拳打中他的胸口。

    重擊之下,項景咳出一大口鮮血,抽搐幾下便嚥了氣。

    容溪驚出一身冷汗,臉上的冰霜也開始融化。

    “你幹什麼!”她憤怒大喝。

    對項景下了死手的死士低下頭,從容解釋:“您已經見到活口,而且,他的嘴裏也吐不出什麼了。”

    言下之意,他讓項景多喘幾口氣便是遵照主命、毫無違背。

    容溪氣極了。

    不知誰遞過來一根鞭子,被容溪握入手中。

    長鞭破空,啪嗒一聲打在頂撞她的死士身上。

    死士肩頭一低,當即跪倒在容溪面前。

    “自作主張,找死。”這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

    低垂的腦袋顯出十分的恭敬,而在沒有人看見的角度,一個無聲的笑容正在悄悄綻開。

    容溪驚覺了什麼,扔掉鞭子,好像被它紮了手。

    “聖女,宿所已經肅清,公子也安置好了,所有人都在崗樓前待命。”隨從前來稟告。

    容溪恢復了鎮定。

    “我知道了。”

    容濱被她帶到屏嶺宿所來。這裏遠離容州,人煙稀少,是個合適的去處。

    她將深入濁澤,找到清滌草和鱟蠍部所缺的心疾丹方中的五味藥草。至於找到藥草救人後該做什麼,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蛇蟲鼠蟻出現得越來越密集,有的甚至肆無忌憚地爬過她的鞋面。

    她人生前十八年避開的所有蛇蟲就像約定好了一樣,爭先出現,充斥她身邊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正在密謀一場針對她的報復。

    容溪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寒鴉嘎嘎叫着飛過宿所頂部的天空。

    一行二十餘人冒着細雨徒步向枯木林進發。

    容溪手執長矛,神思恍惚。

    她在清晨動身前得到了蕭蕪的警告。

    王妧人也在這濁澤中,怕是已經和趙玄聯手,意圖搶佔先機,奪去鱟蠍部首領康復的希望。

    她時信、時不信。

    王妧怎麼看得上趙玄那副浪蕩模樣?

    可話說回來,若有赤猊軍相助,進入濁澤尋找藥草豈不容易?

    容溪嘆了口氣。

    她並不希望和王妧在此地相逢。

    一進入枯木林,路變得更加難行。

    容溪一時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個水坑,沾溼了鞋襪。

    眼下不比平時。

    她失了照料,竟然不知所措。猶豫了一會兒,她選擇忍耐着不適,裝作若無其事。

    可她還沒走出兩步,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

    臉生的隨從出聲詢問,容溪卻擺擺手,示意衆人無事發生。

    此時,一隻黑黝黝的蠍子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地,一頭扎進水坑中,隱去行跡。

    走着走着,容溪漸漸感到氣短胸悶,頭也發暈。

    她臉頰上的紅色胎記顏色越來越鮮豔,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

    驀地,她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黑血來。

    項景死去的慘狀再次浮現在她眼前。

    她驚懼交加,雙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聖女……中毒了?”

    說話的人聲音顫顫,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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