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哀家是趕你走嗎”太后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她道:“哀家無心插手朝中事,自你嫁入太子府半年有餘哀傢什麼都沒有理會過。今個與你說這番話,便是替你想好了日後要走的路,哀家要你借去光明寺拜佛之際把臉上的胎記去掉,然後會差遣一些人好好教導你一下女子之道。”
白玉珠從開始的惶恐到愣住,太后的意思是替她想好了法子腦中快速旋轉,她道:“孫媳並未深思便以爲太后要趕走孫媳,孫媳知錯。不過,還請太后開恩,讓孫媳不去光明寺改爲佛光寺爲母親燒香拜佛。”
光明寺是大雲的國寺,太后和皇后要上香拜佛都是去的光明寺,可是,她現出危險至極,去光明寺會讓天下百姓都以爲她被太后責罰,要想不被旁人所認爲如此,便是去老夫人的佛光寺,畢竟她自小也在那裏長大,大婚前也想着婚後去佛光寺見老夫人的。
太后望着白玉珠斟酌了一會,她道:“可以三月爲限。”
“孫媳多謝太后恩典。”白玉珠一聽太后同意連忙道謝。三月,三月她就能回京城了,那這三個月間風夜寒
一想起她對師傅發的誓言,她便道:“太后,孫媳要是離京三月,太子殿下”
“這些不用你擔心,哀家自有主意。”太后安撫着白玉珠,似是早爲以後想好了計策。
“是。”白玉珠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白玉珠離開敬仁堂剛走出壽德宮,便見風元的貼身內侍站在宮門口等着她。
“太子妃娘娘,陛下讓娘娘隨奴才來。”內侍恭恭敬敬的躬着身子道。
風元白玉珠輕聲道:“好。”他找她有何事
壽德宮左側御路到盡頭,白玉珠隨着內侍來到了一個名爲“承澤宮”,宮內景色怡人,每一處都精雕玉琢,雖沒有鳳藻宮的奢華高貴,卻有一番端雅在內。
“這是李淑儀的宮殿。”此時,內侍似是故意提醒白玉珠,而後停下腳步。
李淑儀白玉珠在聽到這個名字是有些陌生,可當她看到坐在皇帝風元身邊的李淑儀時,她微怔了下,因爲眼前的李淑儀容貌像有些自己的師傅梅花夫人
“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李淑儀看到白玉珠來時,她緩緩起身不卑不亢的朝着她行禮。
宮中規矩甚是嚴格,就算皇帝再寵的妃子,在見到高位任何人還是得行禮。
“免禮。”白玉珠目不轉睛的看着李淑儀,微微斂下心神溫聲道。
“謝太子妃娘娘。”李淑儀道謝之後直起身,舉手投足間滿是優雅。
白玉珠看着李淑儀,她看向風元卻見他在看着自己,她的感覺告訴自己,起初在乾心殿她以爲拿太后做藉口瞞過了他,實際,他是順着她話圓了自己的謊言
李淑儀朝着風元屈膝行禮道:“臣妾便不打擾皇上和太子妃娘娘了。”說罷,她便從容退出了大殿,臨走關上了殿門。
空曠的殿中只有白玉珠和風元兩人,白玉珠這次屈膝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風元凝視着白玉珠,他狹長的鳳眸看向她的右手,可惜她把手藏在了袖中,他語氣帶着難掩的激動情緒道:“坐吧。”
“謝父皇。”白玉珠這才起身走到一旁椅子坐下。
“你”風元看着眼前眉目淡淡的白玉珠,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右手上的戒指到底是給你的”
果然是這樣,白玉珠伸出右手,她看着拇指上帶着的碧綠戒子,她迴應道:“是兒臣的至親給兒臣的。”
梅花夫人便是她的至親,所以當她看到相似自己師傅時,她恍然大悟了下,李淑儀的確像師傅,卻是言行舉止和師傅不同,師傅嫵媚、不拘小節,李淑儀典雅、溫順,風元的心思她已經懂得。
“我知道不是老夫人。”風元在白玉珠話罷他急忙脫口而出,後微頓了一下,似是覺得他的語氣太過急切,便慢慢道:“這位至親叫什麼名字”
瞭解師傅所有事情的白玉珠知道,當着風元的面撒謊已經沒意義,她直視着風元一字一句道:“梅花,給兒臣這枚戒指的至親名字叫梅花”
說罷,她就看到風元臉上露出一抹喜悅,那是不屬於他沉穩帝王形象纔有的欣喜若狂,此時他彷彿就像一個孩童一樣,興奮不已。
“她在哪裏”風元看着白玉珠追問,似是在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地不得了,眉梢上滿是高興且帶着急切。
“恕兒臣不能回答。”白玉珠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問題。
“不是兒臣不說,是兒臣的至親不讓兒臣告訴任何人,還請父皇原諒兒臣。”白玉珠已經起身屈膝朝着風元滿是歉意。
風元望着白玉珠道歉的模樣,他呆滯着,隨後苦澀一笑,他低聲自喃道:“你還是這樣子”
白玉珠知道風元話中的“你”指的是誰,不是她,是自己的師傅。
“起來吧,是她不讓你說,朕豈會怪你。”過了許久,風元輕聲道。
白玉珠直起身看着風元,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痛楚,哎,她心中無力輕嘆。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稍許,風元斂下了情緒,問着白玉珠。
面對風元的疑問,白玉珠猶豫了會,纔回答道:“兒臣是她的徒弟。”
“徒弟”風元似乎對於她的回答頗爲意外,他仔細打量着白玉珠一會道:“那麼你所有的武藝全部是她所教”
“也不全是。”白玉珠如實回答,梅花夫人是她的師傅,可師傅經常會找些江湖上的隱祕高手教他們師兄妹武功,不過總的來說師傅只有梅花夫人一人。
“那”風元本想追問墨宣一事,卻是話到了嘴邊嚥了下去,後問道:“你不是自幼長在老夫人身邊嗎怎麼會拜江湖上人稱梅花夫人的女子爲師傅”
梅花,梅花,老夫人對她說過師傅沒有姓氏只有名字叫梅花,江湖上只有一個梅花夫人,當年風靡江湖一時,白玉珠腦中想着師傅,嘴上回應着風元道:“是有天兒臣師傅見到了兒臣,認爲兒臣是練武的材料,故此才收了兒臣做徒弟。”
風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道:“那她這些年過的好嗎”
“很好。”
風元相續提出很多問題,白玉珠都如實的一一回答,而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她和墨宣的,連風夜寒都知道師兄是夜郎國,再有花王一事鬧出,他絕對知道了她的一切,那就沒必要隱瞞。
“關於墨宣的一切兒臣無可奉告,但是兒臣能告訴父皇的便是讓父皇放心,兒臣絕對不會傷害太子分毫,就算兒臣有時做出無心之舉傷害到了太子,請父皇相信兒臣是無奈之舉,所有舉動都是爲了保護太子。”白玉珠誠意且堅定的望着風元。
風元鳳眸深邃的看着白玉珠,神色看不出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兒臣是奉了師命才嫁給太子殿下的。”長久的沉默讓白玉珠沒忍住開口道,“一切都以太子的安危着想,還請父皇相信兒臣。因爲,若有選擇,兒臣情願嫁給周王,也不願意嫁給太子”
她相信,風元明白這番話的含義。
風元看着白玉珠的眼神閃了閃,片刻,他道:“朕知道了,難爲你了。”
白玉珠無言,難爲可不正是難爲麼,她要是有選擇怎麼會嫁到如此險惡的宮廷皇室。
“關於戒指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很久,他言語中帶着警告對白玉珠道。
“父皇放心。”白玉珠望着風元,正色道:“兒臣定守口如瓶。”
風元頷首,他擡手道:“那你先退下吧。”
“是。”
等白玉珠離開之後,眉目淡然的風元一下子滿臉的痛苦,他的手撫上心口的位置,這裏很痛,很痛,痛的讓他覺得窒息。
想不到啊,想不到,讓他不喜的太子妃竟然是她派來的,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是他的心病,得知她過的很好,他總算放下心來。
可是,他一想到太子妃和墨宣的關係,他對太子妃剛堅信的信任就毀之一旦。太子妃能動手刺傷太子只爲墨宣,這份情便不容他小窺
“來人。”他揪着胸口衣襟喚道。
“奴才在。”風元的貼身內侍恭敬道。
“派人去一趟佛光寺見老夫人,問及梅花夫人的下落”他低低吩咐着。
白玉珠不肯回答他,那麼老夫人一定知道梅花在哪裏
內侍一聽這話立刻明曉其中深意,躬身行禮之後退出大殿。
這時,風元從胸口懷中掏出一個錦袋,打開袋子,袋內裝的是和白玉珠手上戴着一模一樣的碧綠戒指,還有半塊羊脂白玉雕刻的梅花。
“梅花”他低喃出聲。
“太后找你所爲何事”風夜寒一直在等着白玉珠,看她神色不明,他微皺眉頭問道。
“我要離開京城了。”白玉珠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風夜寒沉聲道。
風夜寒當即震驚,離開京城這不會白雪兒沒趕走,她反被太后趕離京城他忙問道:“太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