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是帶着怎樣的心情下令大軍往前推進戰線的。
事實上,他往前一步,東陵轅晧就更容易失去性命。
但他不得不賭這一把,否則,大承失去的就不止是他的皇弟,還有可能是整個江山。
衆將士有不少人都不能理解東陵轅雍爲什麼不優先考慮救東陵轅晧,就連褚平夷也有一時的憤然不解。
可當他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東陵轅雍佈署的全盤戰局後,他漸漸明白東陵轅雍爲什麼要選擇拿東陵轅晧的性命去賭了。
就在衆將士都鬱結難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西門有容走了進來。
她無聲的讓大家先出去,然後她才走到東陵轅雍身後伸手輕輕的擁抱着他。
東陵轅雍的身體疆了一下,可身後柔軟的身軀讓他很快又鬆了下來。
他回身看着她,他臉上的疲憊之色也被他允許顯露而出。
西門有容撫摸上他還沾着塵土的臉喚問道:
“轅雍,你餓了吧,我們先喫點東西,好不好?”
東陵轅雍微愣:“我沒有胃口。”
今天夏侯國那邊敗退,他還不知道東陵轅晧此時會遭到怎樣的對待,他怎麼喫得下東西?
“可是我一整天都沒喫,你陪我喫一點好不好?”
“容兒……。”
東陵轅雍滿是心疼,他知道她必定爲他擔憂了一整天才顧不上喫飯。現在爲了讓他喫,她又故意裝出飢餓的樣子。
這次大戰,原本東陵轅雍是不允許西門有容跟來的。
可是,西門有容卻揚言,他要麼直接帶上她,要麼她自己後腳跟着去戰場。
他清楚她不是開玩笑,與其讓她自己冒險,他不如把她帶在身邊更安心。
西門有容安排了膳食,她說她餓了,可是從頭到尾她自己都沒喫幾口,全都顧着伺候東陵轅雍,就希望他可以多喫一點。
東陵轅雍不想讓她失望,但也只是匆匆吃了兩個饅頭就算了事。
西門有容一直沒有多言,就只是靜靜的陪在一邊。這讓東陵轅雍有點不解,他看着她問道:
“容兒,你怎麼都不問我,爲什麼不救轅晧?”
西門有容淡淡一笑:“你對夏侯國大軍佈署了全包圍的戰略。可是,目前只有我們這一路大軍可以正面與敵交戰,南面和西面大軍一時還無法與我們接軌。此時夏侯淳彥因爲轅晧在他手中而忘乎所以。如果我們現在就去救出轅晧,夏侯淳彥必然會快速做出其他反應,一旦他跳出現在的自以爲是,你全面圍攻他的佈署就容易被打亂,那樣就很難一擊即中粉碎他的野心。”
東陵轅雍握住西門有容的手,若是平時,他一定會愉快的誇讚她的聰慧,可如今他只沉重的嘆道:
“如果夏侯淳彥沒有對轅晧下毒,只要再有一天的時間,我就能做到即可以讓夏侯淳彥一敗塗地,也可以儘可能的救出轅晧。可是,我擔心轅晧沒有時間再撐一天,我……萬一他……!”
東陵轅雍沒有掩蓋他的恐懼和脆弱,他無法想象如果東陵轅晧真的因此失去生命,他該怎麼辦?這個弟弟,他真的可以這樣犧牲嗎?
東陵轅雍看着西門有容,他沒有回話,卻依舊沉重不已。
西門有容握住他的手又道:
“我知道,如果可以選擇,你寧願自己有危險也不會讓轅晧有事……可是,我想告訴你,你現在的選擇沒有錯。就算轅晧因此出事,你也沒錯。與大承江山相比,不管是我們當中誰的命都是不值一提的。可你不同,你是大承的皇帝,誰都可以出事,唯獨你不可以,因爲我們都需要你……。”
“容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西門有容聽似平平淡淡的話卻讓東陵轅雍聽得隱隱不安。可她淺淺一笑安撫他道:
“我沒有想說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那麼的相信你,我相信你可以守護好大承的江山和百姓。我甚至相信,如果非要有一人吞併這天下,那人也非你莫屬!”
“容兒……?”
“夏侯淳彥捅破了這層歷代君王都不敢捅的旗號,但真正有魄力統領天下的人卻不可能是他……轅雍,我支持你吞併這天下!”
西門有容發亮的雙眼忽閃着一層珠光,他托起她的下巴吻了她一下說道:
“只要你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我便聽你的,與你攜手吞併這天下!”
西門有容眼裏盈滿了淚水,她沒有直接回應他,只說道:“我的心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東陵轅雍感覺她的話哪裏有問題,但他還沒細想,西門有容自己抹了抹淚水說道:
“轅雍,我知道你還有很多軍情要和大將軍他們討論,我先出去,你們好好討論。”
東陵轅雍點點頭沒有挽留,他送她到了帳門,他剛想開口說話,西門有容突然反身抱住他踮起腳尖深深的吻住了他……!
擁吻停下以後,西門有容笑中帶淚對他大方告白道:“轅雍,我愛你!不管今生來世,天涯海角,我都不會停止愛你!”
東陵轅雍聽得滿心歡喜,他想多和她親密耳語,但他只匆匆笑道:
“你今天的告白很大方,只可惜時機不對,否則我不介意聽你多說幾句……。”他低頭索要了一個吻:“你先去休息,不要等我,我可能會熬通宵。”
“嗯!”
西門有容乖乖點頭轉身出了皇帳,目送她離開的東陵轅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一送,差點就是他們此生的生離死別!
沒人知道,西門有容回去她的營帳不是爲了休息,而是換了一套裝扮便悄然出了大承軍營直往夏侯國軍營而去。
當夏侯淳彥接到傳報大承皇后在他們軍營門口的時候,他還不願相信。
可真的看到西門有容站在他面前後,他似有尷尬,他連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倒是西門有容開門見山道:“夏侯帝,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希望你能把轅晧平安送回去。”
夏侯淳彥攏眉:“你想拿自己來交換?”
“不是想,而是我已經這麼做了。”
“你就不怕我不答應的同時,你也回不去嗎?”
夏侯淳彥也許能理解西門有容甘願做出的犧牲,但他不懂她何以自信他會答應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