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華與榮欽稍有接觸他不是不知道,都是王侯將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丫鬟爲榮欽上了一杯茶,顧相有意提起顧灼華,“她方纔睡覺從牀上掉了下來,醒了。”
男人注意榮欽臉上神色的變化,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了一抹擔憂,甚至坐立不安。
不過榮欽擅長做表面功夫,隨即神色如常,並且仰頭一口喝完了茶杯裏的茶,疏離地開口:“若無其他事,本王先告辭。”
顧相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腿上久久不能回神,前些日子才聽說,榮欽王的雙腿徹底廢了,沒有挽救的餘地。
不希望顧灼華靠近,亦不過是圖的一方安寧。
昔日戰場上的霸主,豈會是好惹的角色。
青麟推着榮欽出了相府,男人擺擺手,並沒有着急着上馬車,青麟道:“你難道沒覺着顧相對你有幾分顯而易見的敵意?”
榮欽不怒反笑,顧灼華與榮臨的大婚以一場鬧劇收場,他就是罪魁禍首,有敵意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方纔輪椅在顧府的院子裏滑動時,他聞到了一股黑蠍子的味,猛然間轉頭就看見牆上那無數鋥亮的鐵釘,看上去黏糊糊的,正是那味道來源。
榮欽低聲對青麟說道:“你去查探一下。”
說着視線就順着幽深的巷子望過去,青麟會意。
在把榮欽妥善安置在馬車之中後,馬車向着榮欽王府的方向啓程,青麟便消失了。
再回到王府時,手裏提着一隻他在農舍偷來的雞,已經死絕。
“顧小姐是個狠角色!”
榮欽輕掩鼻尖,“不知道她這毒液裏的西域草是怎麼得來的。”
青麟皺眉,西域草?
那種和黑蠍子的毒液混合在一起,加上毒舌浸泡的液體,便是劇毒。
敲門聲落進他們的耳朵裏,雲離風塵僕僕趕回來,“主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暗地裏都想拉攏顧相。”
榮欽神色不明,聽見雲離繼續彙報,“不能明面上直接拉攏顧相,顧灼華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男人哈哈大笑出來,雲離和青麟都驚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竟然輕而易舉牽動情緒放聲笑了出來,這意味着什麼?
顧灼華已經在主子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男人爽朗地說道:“他們低估了顧灼華。”
也罷,看一出好戲未嘗不可。
………………
顧灼華躺在牀上屁股都快發麻了,終於房門推開,她以爲是喜兒,所以“咻”地睜開雙眼。
她側着身子,雙手都晾在被子外,在看到是顧相時,她急忙閉眼。
顧相進屋坐在桌子旁邊,聲音透着一絲寵溺,“別裝了!”
顧灼華蹭地坐起來,磨蹭着下牀,嘟着嘴撒嬌道:“你都知道啊……”
顧相笑着看顧灼華,嘆了一口氣,“等孩子出生,你想嫁誰爹都替你做主。”
顧灼華細細思量這句話深層次的含義,她心一抽一抽,這是包含了一個父親對女兒多偉大的愛,才能在這樣的時代縱容她一切隨心。
顧灼華認真地說道:“爹爹,我說不嫁是真的。”
很多次午夜夢迴,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以後想睡哪個男人了,只管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孩子她已經有了,人生圓滿了!
當然這比較消極,但是她還沒有想出不消極的辦法。
“榮欽很好,但是你嫁給他這輩子可能都會……”
顧相神色凝重,話沒有說話,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顧灼華臉上粉霞遍佈,“爹,別亂湊鴛鴦。”
顧相說到榮欽的時候她心裏有那麼一絲竊喜,不過隨即煙消雲散。
女子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她從沒想過嫁給榮欽,因爲他是眼光何等高的人,怎麼會看上一個已經懷了他人之子的女人。
至於近日的舉動怎麼解釋,每個男人心裏都住着一個花花公子,玩曖昧都可以手到擒來,剛好她也不吝嗇。
喜兒拿着一封請柬進屋,看到顧相後雙手立即縮在了背後,“見過相爺。”
顧相站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灼華一眼,“你適可而止,好自爲之。”
這話有濃濃的警告,不外乎怕顧灼華引火上身……
喜兒緊張的一顆心懸在嗓子眼,看着顧相的身影遠離了顧灼華的閨房,纔拿出方纔收起來的請柬,唯唯諾諾地說道:“小姐,這是昨日三皇子祕密送來的。”
顧灼華雲淡風輕地“哦”了一聲,今日早朝看到三皇子和顧相搭訕,恐怕目的不單純吧!
投機取巧誰不會,沒想到她倒躺着中槍成了權利犧牲品裏的香餑餑。
顧相有意保護她,但是顧灼華牟足了勁往刀刃上撞。
她拿過請柬看了看,嘴角抽了抽,咳咳,她是大雍的頭號文盲,呵呵呵……
接着就把請柬扔進了小火爐裏,火焰翻飛,瞬間吞噬了上面蒼勁有力的字……
顧灼華起身,伸了個懶腰,聲音都盡顯愉悅,“可以安分一段日子了。”
喜兒也替她高興,盯着顧灼華臉上淺淺的酒窩開心了好久。
顧灼華換了一身裝束去了顧北庭的房間,她站在書桌前自己研墨,這讓顧北庭險些驚掉了下巴。
所以調侃顧灼華,“華兒何時轉變性子舞文弄墨了?”
顧灼華靈敏的鼻子在濃濃的墨汁味裏聞到了一股騷氣。
她視線情不自禁轉移,還以爲這間屋子養了狐狸呢,擡眸就注意到門邊那粉紅色的裙角。
原來不是狐狸是沈瑤!
女人顯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敲門,顧北庭和顧灼華好似沒聽到,女子依然巧笑嫣兮,“二哥,幫我寫一封信!”
顧北庭挑眉,“華兒看上哪家公子了,需要情詩?”
顧灼華很想潑墨揮毫給顧北庭臉上添兩筆,不過礙於沈瑤在場,她輕移蓮步,走至門前,眼神裏帶着一絲鄙夷,視線對着沈瑤話卻是對顧北庭說的,“二哥,有些人不請自來也不問問別人歡不歡迎她,厚顏!”
恩,厚顏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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