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出不去,也就只有等死了麼
她還沒見到雲暮,還沒嫁給榮欽,還有很多心願未了。
她或許已經得了疫病,沒有幾天可活,也會像那些屍體一樣被送進焚屍爐,變成灰燼和煙塵。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個時候最想見到的,竟然是榮欽。看着眼前紛亂的人羣抱緊了雙膝,隨即將臉頰埋起。
“榮欽......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能忘了我。”
“笨蛋,你不會死的,我更不會忘了你。”
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身前,說話的聲音卻是榮欽的,她是在做夢嗎顧灼華輕嘆口氣揉了眼睛,隨即卻被人緊緊擁在懷裏。
“嚇傻了剛剛還叫我來着。這裏人太多了,我們找個清淨地方。”
就在顧灼華一頭霧水的時候,榮欽便已經帶着顧灼華走進一個特別的宅院,看起來和侯府的風格有幾分相似,最奇怪的是,鑰匙竟然在榮欽手裏,這也就說明,這個地方是榮欽的私有資產。
這個院子明顯要小一些,只有一個房間放着牀榻,理所當然的,榮欽便直接抱着顧灼華躺下來,一臉笑意的把額頭抵上她的額頭。
“嗯......溫度不高,別自己嚇唬自己。說不定不是疫病呢”
提起疫病,顧灼華才忽然想起來,隨即掙扎起身躲的遠遠的,紅着眼眶站在門後。
“離我遠一點,我說不定已經......之前就發過燒,只是竹枝給我吃了藥,纔得到緩解,這裏的人都巴不得要出去,你怎麼還進來”
要是真的可以用死亡了結一切,是不是隻要死了就可以回到明夜公館如果還活着,他便要繼續做他的小侯爺,他還有十年的時間可以實現他的願望,一切都還來得及。無論生死,都是他想要的,還有什麼可糾結
毫不猶豫的,榮欽上前一把抱住了顧灼華,任憑她如何掙扎也沒有鬆開。
“你忘了你小時候說過喜歡我的。就因爲這一句喜歡,我就不能丟下你。”
或許是因爲這一句話讓顧灼華太過感動的原因,掙扎的動作漸漸停下來,而在榮欽的安撫之下,顧灼華才緩緩開口詢問。
“如果我真的會死,你敢不敢陪我一起”
“我敢。”
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榮欽緊緊擁抱着顧灼華,說的無比堅定。
想不到一向心思深沉的榮欽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怕不是也傻了管它傻不傻的,眼下和他在一起,就已經是幸福了。
就在顧灼華跳着腳往他懷裏蹭的時候,竹枝和容庭便是直接闖了進來,見到如此場面,紛紛面對牆壁站好,低聲回稟。
“姑娘和侯爺都沒事就好......轉眼的功夫便找不到姑娘,便想着到這裏來看看,見門開着就直接闖入,還請侯爺恕罪。關於疫病,屬下的淺薄醫術不足以治癒,但拖延些時日還是有把握的。方纔途經醫館,已經找來了不少可用藥材。”
一旦被封鎖,食物和水便是最重要的,好在這院子裏有泉眼,不必擔心水源。
容庭離開後,顧灼華便賴在榮欽懷裏開始膩歪,而與此同時,被囚禁的人們便已經開始更加躁動,也有些人孤注一擲,拼了命想要衝出去。
“已經第三天了,他們根本不打算讓我們出去發下來的湯藥根本不管用,我娘還在高燒,她原本就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了,我也豁出命去,跟他們拼了”
爲首的壯漢振臂一呼,便有不少人緊跟着舉起手中的農具捍衛着最後的尊嚴。
看守的兵士畢竟都是重南人,並不敢直接動手傷了百姓,而這件事,也被傳到了唐風松耳中。
“王爺,淳溪鎮有不少人開始往外衝,和兵士發生衝突,不要命的打,咱們的人未得命令不敢直接動刀。”
“不要命那就幫他們一把吧。帶着金批令前去,就說鬧事者格殺勿論,殺幾個帶頭的,在鎮口點上火,我看誰還敢鬧事。”
火舌一躍而起,擋住了鎮口最後的出路,而百姓們也是不敢再上前,只得退回各自家中,將最好的食物拿出來做熟,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人,都可以坐在一起飲酒作樂,享受着絕望的狂歡。
或許,一覺醒來就再也沒有明天了,既然如此,就在今晚,盡興吧。
顧灼華聽着院外的吹吹打打聲,不覺有些詫異,推開窗戶張望着,也不忘扯着榮欽的衣袖。
“難道是有人成親麼在這個時候”
明知道不是,卻不想告訴她。榮欽只是將她抱在懷裏,一起看着夜空中的煙火。
“或許是吧,大家都出不去,倒不如盡興而活。你呢,有什麼想做的”
斷斷續續的發燒消耗着顧灼華的體力,但好在有竹枝的藥頂着,還有榮欽的內力,一時間,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
她低下頭,將藏在袖中的短玉簫高高舉起,看着那通透溫潤的玉質,朗聲質問。
“師兄,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還等着你的梅花湯餅呢......”
煙花落下,窗外只剩下冷清月光,玉簫的光澤按下,腕間的水紅珠串卻在燭火下更加耀眼。顧灼華轉過頭看向榮欽,眼眶有些發紅。
“榮欽,你還沒娶我呢。”
他心中的婚禮,本該是八擡大轎,十里紅妝。緊接着是在千夜殿內和她一起度過洞房花燭夜,可現在,他忽然就等不及了。
一塊在簡單不過的紅綾被榮欽高高拋起,落在顧灼華頭上,隨後,榮欽俯身和她一起躲在紅綾下,緊緊相擁。
“禮數固然重要,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要不然你自己算算,和我同牀共枕已經有多久了此處簡陋,日後,一定給你一個更好的婚禮。不過你也要老老實實的,別再惦記着旁人,否則,我可是會休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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