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反悔了。”
劉輝煌狠狠把牆磚砸出去:“別留活口!給我砸爛了她!”
隨着那牆磚旋轉着砸向雷紅柳,那些潑皮們全都喊了起來,好一羣妖魔鬼怪。
噹的一聲,雷紅柳一刀將牆磚劈開,想着不能就這般被磚砸死,衝入敵人之中,能殺幾個是幾個。
可就在時候,有個潑皮忽然捂着腦袋蹲了下去,他的後腦上被磚頭砸了一下,頓時就出血了。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磚頭好像雨點一樣朝着那些潑皮飛過去。
劉輝煌覺得不對勁,立刻回頭去看,只見他們背後,大街上已經出現了不少人。
一個武館弟子大步往這邊走,手裏拿着一根木棒,也就十七八歲年紀,看得出來,他依然緊張,也在害怕。
可他還是在往前走,因爲他的父親,那個原本憨厚的農夫,就走在他身邊,手裏攥緊了本該割麥用的鐮刀。
“爹,你怕不怕?”
他小聲問。
他爹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搖頭:“爹怕啊,因爲爹沒打過架,但爹被人欺負過,那時候沒有人幫你爹,所以我們怕也得來。”
在他們旁邊,一個看起來能有二百斤的大胖子,右手拿着菜刀,左手牽着他兒子的手。
他兒子也是武館弟子,而且和林葉關係很好,這個和他爹手拉手一起走來的孩子才八歲半。
他叫寧株。
人越來越多,那些平日裏好像和武館關係不大好的街坊四鄰都來了。
“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寧株的父親大聲喊:“我兒子說,如果我們這次怕了,那以後還是一樣天天被這羣王八蛋欺負,可如果我們這次不怕了,大家一起上,把這羣王八蛋全都打趴下,以後就輪到他們怕我們了!”
“大家一起上!”
“幹他!”
老實人都來了。
在人羣中,原本還在躲躲閃閃的高恭聽到這話,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以前真不是東西。
他回頭看,看到了宋福喜他們全都擠到自己身邊了,他們傷還沒好,可他們都來了,只是剛纔如他一樣,都是在人羣裏躲躲閃閃的,不敢靠前,不敢讓劉輝煌人發現。
“小爺!”
高恭朝着武館裏邊扯着嗓子喊:“我們來了!小爺你還活着嗎?大福狗來了!”
這話一喊出去,差一點把百姓們好不容易纔聚起來的氣勢給破了。
林葉聽到喊聲了,可他現在還是動不了,丹田裏此時像是燒起來一樣,燒的五臟六腑都要焦了。
可他又渾身發冷,冷的止不住的哆嗦,身上唯一的溫度,就來自於抱着他的瞎子。
可是瞎子一直都在流血,若再不制住的話,也許用不了多久,瞎子的身體大概會變得比他的身體還要冰冷。
他聽到了高恭的喊聲,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很欣慰。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想喊一聲,婆婆啊......你看,你看啊,人心真的是本根向善。
武館外邊的人越聚越多,沒多久,人數就已經遠遠超過了那些潑皮。
劉輝煌大步走出來,用手指着那些百姓們大聲喊。
“都退後,你們是不是他媽的吃了豹子膽,都不怕死了?”
一開始有人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可是他看到那走在最前邊的孩子都沒有退縮,於是又回來了。
廚子說:“你們欺負人,欺負太久了,我們今天就跟你們幹了!”
寧株擡頭看向父親,他第一次覺得他爹,真的是牛皮爆了。
和他上一次見到的,那個被酒樓掌櫃拍打着臉罵的父親,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武館的弟子們都回來了,他們的父親也都跟來了,有的正值壯年,有的已經稍顯老態。
可他們是父親,在孩子需要他們的時候,這些原本性格里帶着些懦弱的普通人啊,全都變成了蓋世英雄。
高處看着這一幕的牛勤臉色也變了,可他不是在怕,而是惱火。
“這羣老百姓不知死活。”
牛勤啪的一聲把桌子拍的都震了一下。
“可是大人,現在聚起來的人太多了,大多數又都和武館無關......”
聽手下人勸,牛勤的火氣更大了。
“無關?”
他性子裏的陰狠,在這一刻徹底釋放出來。
“領頭的都是武館的人,嚴洗牛和雷紅柳的弟子,雷風雷勾結朝心宗餘孽,這些人都是同犯!”
他走到窗口指着外邊說道:“雷風雷一定把那顆人頭藏在武館裏了,這些傢伙是要幫雷風雷藏起勾結朝心宗的證據,現在我懷疑他們都是朝心宗餘孽!就算是把人都抓了,上報朝廷我也不怕!”
“杜上文!”
牛勤喊了一聲。
原本被他定爲接替雷風雷位置的杜上文立刻跑過來,俯身道:“大人,屬下在。”
牛勤指着外邊的人羣說道:“帶上州兵把人羣圍起來,所有與武館有關的人,全都抓回大營裏去。”
杜上文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大人......萬一在武館裏找不到那顆人頭,怎麼辦?”
牛勤道:“一顆人頭而已,我說是就是,隨便切一顆下來燒了,誰敢說不是!”
杜上文覺得府丞大人好像是瘋了。
“大人,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吧,今夜的事鬧的太大了,怕是要驚動城主府。”
“是啊大人,牽扯到了這麼多百姓,事情已經不好壓下去了。”
牛勤怒道:“都死了就壓下去了。”
他看向杜上文:“你是不是要抗命?”
杜上文無奈,只好俯身道:“那......屬下現在就帶兵過去,先把那些百姓們逼退,讓劉輝煌繼續做事。”
牛勤倒是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杜上文下樓,吩咐人去召集在四周戒備的州兵,沒多久,身穿灰色軍服的州兵就一隊一隊快速聚集過來。
這些人端着長槍,成隊列把武館和百姓們隔開,槍鋒朝外,便是一片利刃叢林。
杜上文大步上前,掃視百姓們說道:“今日奉命捉拿朝心宗餘孽,所有人不準靠前。”
面對那些潑皮無賴的時候,百姓們勇氣提了起來,可此時面對官兵,他們的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