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軍列陣 >第二卷 師門 第四十二章 高山流水顯示太平
    夏去秋來,自辛先生離開雲州算起,已經過去兩個多月,林葉的傷勢也已痊癒。

    他每日練功,不知自己進境如何,只覺得身體越發有力。

    辛先生交代他多察覺自身,若有那真氣隱患,讓他按照【周天神術】上的法子運氣,將真氣卸除。

    可他每日感知己身,卻從未察覺到過那真氣存在,也不覺有什麼異常。

    武館擴建翻蓋的速度遠比預想的要快,畢竟是拓跋云溪交代的事,上上下下誰也不敢輕慢。

    師孃他們從老陳的小院搬回武館,林葉想着,小子奈雖然沒有習武上的天賦,可每日讓她孤單在家也不好。

    於是便和她商量,以後每日去武館都帶着她,她願意學就學,不願學就在武館裏玩兒。

    可小子奈並不喜歡去武館,和林葉認識了差不多三個月時間,她已經恢復七分開朗,可她還是不願意上街,不願意離開這小院,更不願意去見太多人。

    林葉不在家的時候,院門一關,這裏就是她的世界,一整個。

    林葉知道也不能勉強,好在是這兩個多月來他一直都在教小子奈做飯,最起碼她不會再餓了肚子。

    好在是還有小寒,小子奈做的飯菜好喫不好喫,狗先知道。

    武館重新開業這一天好不熱鬧,非但是街坊四鄰來道賀,還來了許多連嚴洗牛和雷紅柳都不認識的大人物。

    甚至,雲州府的府治大人都親自到場,還送了一個他親手寫的匾額。

    這家富戶送來了不少全新的傢俱,那家大戶送了連續五天的大戲,就在武館外邊開鑼,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一翻熱鬧。

    嚴洗牛和雷紅柳疲於應付,總是要陪着笑臉,所以臉都僵了。

    弟子們都在後院練功,雷紅柳不願他們到前邊不停的鞠躬不停的致謝,所以讓他們各自修行。

    這來的人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也都能論上,個個的都是一臉血濃於水的真摯親情。

    雷風雷也來了,看起來春風得意。

    如今他身上穿着的已不再是雲州府總捕的官服,而是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府衙裏的二把手......府丞大人。

    這一身錦衣,可比那總捕的袍子看着威風多了,權力自然也大的多了。

    雲州城內三千州兵皆歸他調遣,從一個六品官直接成升任從四品,說飛黃騰達不爲過。

    人生際遇啊,便是這般奇妙無窮。

    林葉和薛銅錘他們在後院練功,薛銅錘指了指他的腰帶:“小絲弟,這四什麼啊,好漂亮。”

    林葉低頭看了看,瞎子和瘸子的那兩根紅繩被他纏在了腰帶上,那兩抹暗紅,倒是變成了很美的點綴。

    可這並不是他人生路上的點綴,而是他要走的人生路,又細又窄,還是血色。

    “能給我一個嗎?”

    薛銅錘問。

    林葉搖頭:“這個不能,回頭我送你個更漂亮的。”

    薛銅錘唔了一聲,又指了指林葉腰帶上掛着的另外一個東西:“那這個能給我嗎?”

    林葉又搖頭:“這個也不能。”

    那是一個毛茸茸的大頭熊,小子奈親手做的,這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大頭熊,帶蝴蝶結的呢。

    到了下午的時候,賓客們大部分都已散去,剩下沒走的,要麼是真親近的人,要麼是厚着臉皮留下拉親近的人。

    林葉趁着沒人注意繞到前院來,正門口一側的門房裏,二師兄譚炳晨正在收拾東西。

    他已經去了郡主身邊做事,今日知道武館事情多,特意請假來幫忙。

    林葉對這位二師兄歷來尊敬,在知道他身世之後,就更爲尊敬。

    當初譚炳晨的父親是北野軍中的校尉,塞北的第一戰,七萬北野軍正面硬剛婁樊三十六萬大軍。

    譚炳晨的父親在那一戰中陣亡,戰場上,廝殺的士兵們退了下去,身爲火頭軍的嚴洗牛和一羣輔兵則上去了,他們要把同袍的屍體帶回來。

    婁樊人歹毒,趁着這個時候發動突襲,大玉的輔兵死傷數千人。

    嚴洗牛揹着譚炳晨父親的屍體一路往回跑,胳膊上中了兩箭,咬着牙不鬆手。

    後來嚴洗牛重傷退役,修養一陣子後在雲州開武館,十幾歲的譚炳晨戴孝而來,進門之後就給嚴洗牛連着磕了九個頭。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是武館的二師兄,什麼髒活累活他都搶着幹。

    走在大街上,若誰都對他指指點點他從不理會,可若被他聽到誰說他師父師孃一句壞話,這個老實人,就會齜牙咧嘴的衝上去,像是一頭喫人的狼。

    他曾咬碎自己的牙,嘴裏都是血,忍着喪親的傷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舔傷口。

    所以他容不得別人詆譭把他父親揹回來的那個人,一個字都不行。

    師兄弟們開玩笑的時候會說師父小氣,摳門,不要臉,他不插話,偶爾還笑笑。

    他分得出來裏外,知道遠近,守的住親疏底線。

    外人不行,誰也不行,他什麼都沒了,就這一條命,那就拿這條命來做師父師孃身前的那道牆。

    雲州城北野王府是誰都能靠近的?

    就算是想撞牆,那些善戰且兇悍的北野軍士兵,能輕而易舉把人放到能撞牆的距離?

    那天,師父把紙條塞給他,說你去北野王府求人,或許能救師孃。

    他什麼都沒問,朝着北野王府跑,王府外邊有一明兩暗三道防線。

    他到王府門口的時候,其實骨頭已經斷了六根,他跪在王府門外求見,護衛來驅趕,他不肯走。

    有人把他扔出去,他折返回來,又闖過數十士兵的封鎖,一頭撞在院牆上。

    很多人都知道他那天夜裏回來的慢了些,郡主拓跋云溪已經把威脅解除了他纔到。

    又有誰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忍着斷骨的疼一路狂奔?

    他說,我是武館的二師兄,大師兄不在的時候我便是長子,有事,長子在前。

    師孃雷紅柳說過許多次,你在武館會耽誤了前程,他纔不管什麼前程不前程,他爹沒了,他娘悲傷過度也沒了,他的一腔孝心,都給了嚴洗牛和雷紅柳。

    也是在那天,武館被圍攻,他跪在王府外邊求助的時候,才知人有多卑微,便有多無用。

    所以他答應了師孃到郡主身邊做事。

    “小師弟。”

    譚炳晨見到林葉的時候就笑起來,看着比林葉剛到武館的時候要親切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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