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爲了證明一樣,看向那車伕:“把車挪開吧,御凌衛的指揮使大人嫌你礙事。”
那車伕看了聶無羈一眼:“挪不了。”
萬蒼策道:“司禮大人,既然你自己命令不了你的車伕,那我就只好代你講講道理了。”
他一擺手:“把車馬挪開。”
數十名御凌衛隨即上前,那車伕卻渾然不懼,他坐在馬車上,紋絲不動。
萬蒼策一怒:“擡走!”
兩個御凌衛上前拉馬,剩下的人圍了一圈,紛紛發力想把馬車擡起來。
可是集數十人之力,這馬車竟然沒有離開地面。
“廢物!”
萬蒼策手下的那六個刀統上前,分散在馬車左右,示意那些御凌衛滾開。
其中兩個人出手,一左一右,擡着馬車往上發力。
馬車還是沒動,可是咔嚓一聲,其中一名刀統,掰掉了一塊木頭。
縣衙正門的臺階上,聶無羈噗嗤一聲笑了。
這一笑,引來萬蒼策的怒視。
聶無羈還解釋了一句:“指揮使大人不要見怪,我笑的不是木頭掉了一塊,是別的。”
萬蒼策深吸一口,剛要說話,馬車裏忽然有人罵了一句。
“他媽的。”
車門砰地一聲就開了。
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秀氣俊朗的男人從車裏出來,一下車就看了看馬車壞了的地方。
“誰幹的?”
他問。
那刀統手裏還拿着一塊木頭呢,下意識看了看,硬是沒敢回話。
因爲下來的這個人,那身衣服實在是太扎眼。
大紅,繡金,若僅僅如此那也就罷了,這衣服胸前繡的居然是團龍。
上陽宮裏,穿團龍繡金紅袍的,一共只有兩個人。
掌教真人,以及歌陵上陽宮本觀的觀主。
觀主,可以視爲上陽宮的二號人物,地位僅次於掌教真人,上陽宮中有真人之位的,也就這二位了。
“你弄壞的?”
年輕人看了一眼那個刀統,那刀統下意識俯身:“回真人,是不小心.......”
“不他媽小心?”
年輕人一個一腳踹過去,直接將那刀統踹翻在地。
他伸手將那刀統的佩刀摘下來,劈頭蓋臉打下去。
聶無羈笑的合不攏嘴,林葉則看的目瞪口呆。
因爲那少年真人,竟是辛先生。
辛言缺。
辛先生一邊打一邊罵,絲毫都不顧及自己身份,那粗口罵的比市井小民還市井。
“還有哪個?”
辛先生直起腰,環顧:“剛纔還有誰擡我車了?”
“罷了,打這些小的沒有什麼意思,管教不住。”
他側頭看向臺階那邊:“御凌衛是吧,這裏誰最大?”
萬蒼策只好快步走下臺階,抱拳行禮道:“下官御凌衛分司指揮使萬培渡,見過小真人......”
這萬培渡的名字,當然是假的,他還沒到用本名示人的時候。
“你最大?”
辛先生問。
萬蒼策連忙道:“是,此地御凌衛,我爲主官。”
辛先生:“幾品?”
萬蒼策:“下官是分司指揮使,從四品。”
辛先生:“從四品就敢拆我車?”
萬蒼策剛要解釋,辛先生一把攥住了萬蒼策的衣領,把人直接給拽到在地。
萬蒼策這般實力,竟是連掙扎都不能。
最恐怖的是,他的內勁被封住了。
這代表着什麼?
代表着他捱打的時候,沒法用內勁護體,傷是真的傷,疼是真的疼。
辛先生把萬蒼策按在那拳打腳踢,似乎是不過癮,竟是把腰帶抽了下來。
也不打別的地方,就朝着萬蒼策那張還算好看的臉打。
皮帶,抽臉。
真抽。
噼噼啪啪。
辛先生打累了,直起腰,問萬蒼策:“這個從四品,你爬到正二品需要多久?我希望你爬的快一些,到正二品以上,我就不能隨便打你了。”
他把腰帶扔到一邊的時候,人們才注意到,他腰上還有一條錦帶。
也就是說,這條皮帶是他故意帶來的。
“出歌陵之前,我覲見天子,天子說我年少有爲,說年少處處好,我說年少也有不好,比如衝動,控制不住脾氣,總是會招惹是非,我又不知道深淺,萬一打壞了人,上陽宮和朝廷的臉面都不好看。”
辛先生低頭看着萬蒼策:“陸綱是正三品嗎?”
萬蒼策忍痛回答:“是。”
辛先生道:“陸綱惹我,我一樣打,陛下說,正二品以上的不能隨便打,畢竟都是尚書銜,朝廷臉面確實不好看。”
他說到這,走到一邊坐下來。
也不覺得臺階髒。
坐在那看着躺在地上的萬蒼策:“聚衆襲擊上陽宮歌陵奉玉觀觀主,你猜我能不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