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林葉收穫了一個張明智,恢復了本名的方逐末。
這個人用好了,絕對有奇效。
得到這個人,就意味着得到了御凌衛在雲州的許多祕密,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金銀財寶。
林葉不是那麼在乎錢的一個人,對於錢的態度也就是多多益善罷了。
四天後,有消息傳回。
配合北野軍到林滿亭城清剿婁樊密諜的御凌衛,遭受了埋伏,損失大批人手。
分司指揮使萬蒼策沒死,但他手下的六個刀統,死了三個。
林葉聽到消息後,覺得有些可笑,可笑的不只是御凌衛,也包括他自己。
成長啊......
人這一生,最需要的就是不斷成長,成長就需要有人指引,也需要有人點撥,在這小小的京縣,玉天子和拓跋烈,又給林葉上了一課。
坐在城牆上,林葉看着遠方發呆。
山中的戰鬥已經結束,兩天前,北野軍的大隊人馬就撤回雲州城去了。
山中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所謂的獸兵,北野軍不會往外傳,林葉也已經不大感興趣。
城牆外邊,大片的田野上,百姓們在辛勤勞作,這場面讓人心裏安定。
聶無羈來和林葉辭行,他也要回雲州天水崖去了。
“辛先生已先走一步,讓我告訴你一聲。”
聶無羈道:“他去了天水崖,大概要在天水崖住上一陣子。”
林葉問聶無羈:“辛先生來,也是因爲天水崖的那位司禮神官吧。”
聶無羈現在就是司禮神官。
上一任司禮神官,也就是陳微微的座師,死在冬泊。
聶無羈笑了笑道:“看破不說破。”
林葉點了點頭。
他總算是猜對了一次。
辛先生來這,是要給死在冬泊的那位司禮神官一個交代。
這其中的邏輯,其實也很有意思。
陳微微身上有朝心宗的不死魔功,這件事在駿鄴城的時候,就被上陽宮中的前輩看破。
所以陳微微要死,哪怕他很無辜,他也要死。
這裏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只有應該不應該,站在上陽宮的角度,陳微微就必須死。
若知真相,你可說上陽宮並不正義,但你說你的,上陽宮也不在意。
可是陳微微沒死,死的是司禮神官,那麼這件事上陽宮就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因爲上陽宮就是上陽宮,天下間獨一無二的上陽宮。
司禮神官的死,表面上看和冬泊人有關,是支持冬泊換國君的那批人。
可這並沒有關係,因爲和上陽宮無關,所謂邏輯,就是沒有邏輯。
上陽宮要問責,那麼被問責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這件事,御凌衛一定有參與,至於御凌衛之外的人還有誰參與,那是明天的事。
今天死在這雲州治內的是御凌衛,是因爲今天要他死,明天誰死,看上陽宮的心意。
聶無羈道:“你走你的路,一直走就是了。”
林葉沒回應,因爲不知該如何迴應,以什麼身份迴應,總之不該是武凌衛指揮使對天水崖司禮神官的迴應。
“這些人都是你路上的人,但這些人也有自己的故事,走到十字路口,人更多了,你經過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很多人在打架,你看到了,在打架的人中有你一個仇人,於是你加入其中,你參與了,可這打架的事,不是因你而起。”
他看向林葉認真說道:“打架的事別人是主角,你參與進去了,那你也是配角,不管你打人了還是捱打了,你都是配角。”
林葉點頭:“你比辛先生會打比方。”
聶無羈道:“這些話就是觀主大人讓我告訴你的。”
觀主大人,辛先生。
林葉舒展了一下四肢,嗯了一聲:“是啊,我只是走進了別人的故事裏。”
聶無羈笑起來,站在林葉身邊,陪着林葉一起看向遠方。
“你也是婆婆的孩子嗎?”
林葉忽然問了一句。
聶無羈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是與不是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錄法神官呢?”
林葉又問。
聶無羈還是沒回答。
林葉說:“她回去了嗎?”
聶無羈點了點頭:“回去了。”
林葉道:“那你回到天水崖後,替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聶無羈道:“可以。”
他陪着林葉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深呼吸,舒展雙臂。
“走了。”
他說。
然後轉身就走了,沒有更多的話,走的很隨意。
林葉想着,辛先生在說的,其實不只是他自己吧,還有林葉。
有真人和天子寵着辛先生,也有人在暗中默默的寵着林葉。
“我是老幺。”
林葉也舒展了一下雙臂,然後笑起來,這種感覺,其實讓他覺得特別好。
以前一直孤單,越走越不孤單。
他轉身,朝着遠處的焦天寶和龐大海他們招了招手,喊:“去縣衙,我答應過要把這京縣裏的案子都過一遍,不能食言。”
雲州城外,小村。
薩郎騎着他的毛驢回來,在門口停下的時候,聽到了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這把薩郎嚇了一跳,他連忙跑進去,發現是錢爺在挑着兩桶水要去澆他的菜。
薩郎快步上前把扁擔接過來,還狠狠的瞪了錢爺一眼。
“老胳膊老腿兒,自己作!”
薩郎兇兇的說了一句。
錢爺扶着腰在臺階上坐下,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怎麼樣?”
他問。
薩郎把水挑到菜園,用葫蘆瓢舀水灌溉那些蔬菜。
他回答:“不怎麼樣。”
錢爺道:“猜到了,天子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拓跋烈下去,天子要走的路還沒走完呢,拓跋烈就還得陪着他。”
薩郎有些懊惱。
“可惜了。”
他說:“我在山裏訓練了那麼多聽話的,結果被北野軍一點兒都不漂亮的粗暴的全殺了。”
錢爺笑:“不可惜,又不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