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輕去站在他身後大概一丈左右,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可林葉看到了,那雙眼睛裏也都是紅色。
一息之後,隋輕去轉身離開,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林葉慢慢轉回頭,視線再次落在薩郎的屍體上。
那張臉,因爲倒立的時間太久而變得格外難看,整張臉都是青黑色。
林葉邁步過去,將薩郎的屍體放下來,抱着放在錢爺的屍體旁邊。
曾經的,那張憨厚的,笑起來就更顯淳樸的面容,出現在林葉的腦海裏。
【我叫薩郎,你記住我的名字,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錢爺在北亭山裏給你留了些東西,你自己去找。】
【我也是婆婆的孩子,比你早,婆婆說收了個老幺,你比我想象中要顯得強壯些,因爲婆婆信裏說你很瘦弱。】
【你走你的,哥哥們會看着你。】
林葉再看向錢爺,他腦海裏的錢爺,和麪前的錢爺,無論如何都不能重疊在一起。
【錢爺,我知道自己來找你很冒昧,但瘸子叔兒和瞎子叔兒信任你,我知道,我能找你。】
【小傢伙,我把藥經留給你了,這東西,能解天下之毒,再厲害的毒,半頁也足夠了。】
【東西都給你了,但事得你自己去領悟,有些傳承,不只是教授,還得有領悟。】
一個時辰後,陽梓城皇宮。
一名大內侍衛急匆匆的到了寢殿外邊,俯身說道:“陛下,城中出事了。”
天子往門口看了一眼:“說。”
大內侍衛語氣有些急的說道:“大將軍林葉,披麻戴孝,帶着兩具屍體正在穿街過巷,往城外走。”
天子眉頭微微一皺。
古秀今在天子身邊壓低聲音說道:“臣現在就去提醒一下大將軍,聖人才到陽梓,大將軍就披麻戴孝,着實不好,若是被人抓着把柄.......”
古秀今看向天子:“聖人,這事確實有些過了,隨行的大人們若來和陛下說,便無多少轉還餘地,臣現在趕過去提醒大將軍,還來得及。”
天子道:“朕說,不必。”
古秀今俯身:“臣......知道了。”
片刻後,天子聲音很輕的說道:“他披麻戴孝送的是長輩,接朕的時候他沒說,所以便是在接朕的時候所發生......”
天子看向古秀今:“朕去看看,你不是怕隨行的人會挑這個事的不妥嗎,傳旨,隨行官員,與朕一起去看看。”
古秀今應了一聲,連忙派人去傳旨。
他回來後,天子已經要邁步出門了。
一時之間,這隨行的官員們,還有陽梓城裏的那些大人物們,全都有些亂。
大將軍林葉在這個時候披麻戴孝擡棺出行,怎麼說都顯得過分了些。
不說禮制上的事,只說天子纔到他就這樣,顯得多不吉利?
在天子知情的時候,其實很多人也都知情了。
尤其是陽梓城裏那些大人物們,他們都已經在等着看林葉的下場了。
如果天子連這種事都不追究,那......
天子就是不追究。
天子說。
“朕的大將軍,因爲要迎接朕而沒能照顧好家裏人,他送行的是他的長輩,他沒能做到忠孝兩全。”
“那,朕就陪朕的大將軍一起送他的長輩,他未盡到的孝心,朕幫他補一份。”
“你們誰覺得不吉利,覺得不妥當,誰就可以不用跟來,朕不爲難你們,但朕要去,誰若出言阻攔,爲難朕,你們最好三思而行。”
話雖如此,一名文官立刻就撩袍跪倒。
“陛下,此舉於禮不合啊陛下。”
天子邁步向前:“掌他的嘴,打到朕回來爲止。”
餘者,皆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