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軍列陣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他在路上
    幾輛馬車順着官道一路往北走,看起來倒也不是那麼急。

    這次他們要去的地方,距離雲州城其實也說不上有多遠。

    不過,隊伍在半路上卻始終沒有過多休息,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在路邊而非進城停留,馬車上的人幾乎就沒有下來過。

    進了冬泊境內後,隊伍的速度逐漸加快,目標格外明確。

    北亭山。

    半路遇到的冬泊百姓,看起來都格外的憔悴,戰爭雖然結束了,可創傷還在。

    現在的冬泊,就像是一棵被蟲子蛀過,被刀砍過,又被一把火燒過的大樹。

    樹還沒有倒下去,也沒有死絕,戰爭的結束像是一場春雨。

    可是這場雨能不能把這棵樹救活,誰也不敢說。

    這樣的大亂之後,往往會接上更大的亂象。

    如果冬泊朝廷不能安撫好百姓,不能儘快穩定地方,那麼就極可能出現百姓們的抗爭。

    一切抗爭的緣故,都可以歸結到喫不上飯。

    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神仙來冬泊,也救不了這個國家了。

    過去的無數次戰亂都在史書上得以記載,所以人們還能以史爲鑑。

    北亭山下那常年都有人打掃的陵園,看起來都荒了不少,滿是落葉和枯草,無人清理。

    這裏的百姓們要麼是去逃難了,要麼是去仙唐了。

    留下的老弱婦孺,還在儘量爲不被餓死而發愁,還在爲一口食物而奔走。

    隊伍在幾天後到達了北亭山陵園,馬車停下來後,車裏的人沒有馬上下來。

    騎在戰馬上的須彌翩若指了指陵園裏邊,一隊精銳律衛隨即散開進入。

    他們顯然訓練有素,每個人都有着不可低估的實力。

    互相掩護,交替向前,從進了陵園後就開始戒備搜索。

    這裏有許多許多墓碑,一眼看過去,白晃晃的一大片,像是被砍伐過後的白樺林。

    大理寺律衛端着連弩,在一排一排墓碑中小心翼翼的查找。

    須彌翩若從戰馬上下來,緩步走到了那座高大的石像前。

    他擡起頭看着,這座石像面朝南方,像是在眺望着家鄉。

    片刻後,須彌翩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後退兩步,鄭重的朝着雕像俯身行禮。

    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聽說過大將軍劉疾弓的故事。

    這個故事告訴少年的他,叫劉疾弓的人是一位大英雄,大玉的大英雄。

    等到他成年之後,如今也已身居高位,他才明白,那樣的大英雄,不僅僅是因爲人們所見到的事才成爲大英雄的。

    劉疾弓要面對的不只是婁樊人,也不只是拓跋烈那樣的陰謀家。

    劉疾弓要面對的,是一整個利益集團的仇視。

    “大人。”

    一名黑袍律衛快步走到近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須彌翩若擡起頭往山頂看了看,那裏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個殘缺不全的亭子。

    他朝着亭子指了指,陵園外邊,大批的精甲武士有秩序的衝進來。

    這批人,是爲了應對那種絕世強者而專門訓練出來的。

    他們身上的裝備,武器,還有他們從一開始就接受的培養,目標都格外的明確。

    山頂上,一個身穿麻布長衫的老者低頭看着,表情似乎有些複雜。

    他往後山看了看,如果他願意的話,此時轉身往後山走,從陵園進來的人大概也沒誰能追的上他。

    可是就在他看向後山的時候,他感覺在那片林子裏,也有人在看着他。

    一個鬚眉雪白,慈眉善目的老僧站在那片林子裏,他身上的僧袍也雪白如蓮。

    這老僧赤着腳,但腳上卻沒有一絲髒污。

    他雙手在胸前合十,兩隻手上掛着一串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佛珠,晶瑩剔透。

    在老僧身後,站着數十名同樣身穿雪白長衫的僧人,他們也如老僧一樣,擡頭看着北亭山上那座亭子。

    站在山頂的拓跋烈嘆了口氣。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賦神境的強者,和皇權相比,賦神境的人所能施展出來的威力,簡直不值一提。

    因爲皇權之下,隨隨便便一句話,便能讓本該不可一世的賦神境高手低頭聽命。

    有那個來自惜聲寺的老和尚站在那,拓跋烈想從後山走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他又向一側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距離他二三裏外的高處,那凸起的崖壁上,站着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姑。

    看不出具體年紀,可她站在那,有着無與倫比的成熟韻味,還有這無與倫比的聖潔氣息。

    她的頭髮在頭頂束了,然後長髮又在背後垂下來。

    這樣的裝束,這樣的氣質,這樣的一個讓人覺得不真實的道姑,除了予心觀之外,別處可能再也見不到一個。

    他轉頭看向另外一側,一個身穿紅色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安安靜靜的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三大聖地都派了人來,除了天子一句話,還有誰能做到?

    拓跋烈自言自語了一聲......這就是爲什麼要做皇帝的理由。<b由。

    他邁步下山。

    數不清的黑甲律衛看到拓跋烈下來,明顯變得緊張起來。

    哪怕他們人多勢衆,而且手裏的兵器還是專門爲了對付大高手而造出來的。

    可在拓跋烈緩步下山的那一刻,每個人都覺得,不是人在往下走,而是山在朝着他們壓過來。

    在這種強大的威壓之下,須彌翩若迎着拓跋烈,順着石階,緩步走了上去。

    拓跋烈走到半山腰與須彌翩若相遇,他仔細看了看這個年輕人。

    “我聽說過你,讓天子喜歡又討厭的大理寺少卿。”

    聽到這句話,須彌翩若笑起來,然後抱拳:“能讓大將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很開心。”

    拓跋烈:“你叫錯了,我不是大將軍。”

    他指了指山下陵園外的那幾輛馬車:“天子那樣的人,應該會讓林葉過來,他爲何不直接來見我。”

    須彌翩若說:“大將軍猜陛下的心思猜了二十年,倒也沒有猜對過幾次,大將軍猜着車裏是林將軍,如果猜錯了的話,豈不是又被陛下羞辱了一次?”

    拓跋烈淡淡的看了須彌翩若一眼:“你果然很討厭。”

    他繼續邁步往山下走,隨着他動,三個方向的高手也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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