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鐵杵還杵在那兒呢,林牧府那看起來讓人覺得心底發寒的屍體也在那兒呢。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葉。
那個傢伙站在不遠處,看着這院子裏的一棵樹好像是在發呆,但是視線好像比樹還要高些。
須彌翩若真的是太想過去問問林葉了,林牧府是誰串上去的。
他又看了看那個面目全非......不,是屍體都殘缺不全的刺客。
反正他是不大相信,林葉是因爲這刺客把林牧府殺了,所以林葉以一顆爲林牧府的報仇之心爲依據,將那刺客打成了一灘爛泥。
可是這種話,須彌翩若就算現在被一頭腦袋被驢踢了的驢把他腦袋又給踢了,他也不會問出來。
思考了片刻,須彌翩若走到林葉身邊。
他用肩膀碰了碰林葉的肩膀:“那個刺客,認識?”
林葉搖頭。
須彌翩若:“不認識能打成那樣?”
林葉擡頭看着天空,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
須彌翩若已經很瞭解林葉的性格,在林葉不想說話的時候,他也不想觸黴頭。
所以林葉就像個傻子一樣擡頭看天空的時候,須彌翩若就陪着這個傻子擡頭看。
但他不知道,林葉只是想告訴天上的人一聲,雖然報仇並不能讓你們起死回生,但祖輩既然說過報仇是爲了告慰在天之靈,那就一定有道理。
如果你們聽到了,看到了,那就可以踏踏實實的走了。
就這樣,須彌翩若陪着林葉在那看天看了很久。
直到有人來說,案子陛下已經得知,讓林葉和須彌翩若馬上進宮去。
須彌翩若看了林葉一眼:“大將軍,你不和我說,總是要和陛下說,不如咱倆現在先串串詞。”
林葉道:“咱倆是誰先到的來着?”
須彌翩若:“坑,也不能這麼硬坑吧,我再晚到一會兒,屍體都脫骨了。”
林葉:“既然是我先來的,你就說你看到的。”
須彌翩若想了想,好像林葉的話很有道理。
在陛下面前串詞?
須彌翩若其實心裏一直都有個疑惑,他在想陛下是不是什麼修煉千年成精了......
明明陛下不通修行,不懂武功,可那雙眼睛彷彿能直接看穿人心。
須彌翩若道:“話雖是這樣說,可大將軍你若是圓不好,陛下總是要追究的,作爲大將軍的朋友......算了,到了宮裏我自己想辦法吧,能幫大將軍一些就幫一些。”
林葉看了他一眼,以眼神來對他說的話表示一個發音都不信。
不久之後,臻元宮御書房。
天子剛剛把萬貴妃送走,貴妃娘娘說可喜歡和云溪做伴兒了,要出宮去長公主府裏住幾天。
天子好生的不捨得,差一點笑了出來。
其實關係再好的夫妻,偶爾分開一小下也還是很有必要的。
見林葉和須彌翩若到了,天子也沒說話,轉身回到御書房裏邊。
林業和須彌翩若兩個人跟着進來,才進門,須彌翩若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陛下,臣懷疑怯莽軍大將軍林葉,有殺害閣老林牧府之嫌疑。”
林葉看着那傢伙跪在那的樣子,心說罷了罷了,我終究還是高看了你。
天子嘆了口氣:“別裝了,滾起來說話。”
須彌翩若立刻起身:“臣遵旨。”
天子問:“你可看到是林葉殺了林牧府?”
須彌翩若:“那倒是沒有。”
天子又問:“那你是查到了林葉有殺林牧府的圖謀?”須彌翩若:“那倒是也沒有。”
天子再問:“你沒有看到,你也沒有查到,那有沒有別人看到了查到了?”
須彌翩若道:“那倒是更沒有。”
天子道:“既然你沒有親眼看到,又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爲何要說是林葉殺了林牧府?”
須彌翩若無比認真的回答道:“臣只是急於撇清自己。”
林葉想鼓掌。
天子懶得搭理須彌翩若,看向林葉問道:“怎麼回事?”
林葉指了指須彌翩若:“臣和大理寺少卿須彌大人本來是要一起出城的,須彌大人說,出城危險,所以讓臣去不危險的地方,回林牧府家裏看看情況。”
須彌翩若眼睛也睜大了。
天子道:“所以你就正巧遇到了林牧府被殺?”
林葉:“臣懷疑這一切,都是須彌翩若設計,故意讓臣去林牧府家裏,然後栽贓陷害,實則殺林牧府者是他所安排......”
須彌翩若:“咳咳......”
天子道:“朕也是很久沒有看到,如此相親相愛的同僚了。”
須彌翩若:“陛下,林葉這纔是純純粹粹的栽贓陷害,臣是奉旨查案,是陛下交代臣要盯好了林牧府的。”
林葉:“不管是不是陛下讓你盯着的,可你讓我去了林牧府家裏,哪有那麼巧合的事?若不是你直接派人殺的林牧府,那就必然是你知道誰派人殺的,然後你故意做了這個局來陷害我,用以掩護那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須彌翩若立刻就接話道:“若非是陛下派我去盯着林牧府,我爲什麼要去盯着他,完全沒理由沒道理的事,我連盯着他都不會,又有什麼理由殺他?”
天子嘆了口氣。
他覺得好煩。
片刻後,天子道:“所以,你們倆一唱一和,是想說,其實兇手是朕?”朕?”
須彌翩若立刻看向林葉:“你大膽!”
林葉針鋒相對:“你逆賊!”
天子瞪了他們倆一人一眼:“難看,實在是難看,朕看着都心煩。”
那倆人立刻就肅立站好,誰也不說話了。
天子道:“林牧府的死,是不是有兇手在場?”
林葉回答:“回陛下,是。”
天子又問:“兇手呢?”
林葉:“死了。”
天子看向須彌翩若:“所以真的是你派人殺了林牧府,然後安排林葉去做個見證,洗脫你的嫌疑,再嫁禍給林葉?”
須彌翩若眼睛都睜大了:“陛下,不能這樣啊陛下。”
天子笑了笑:“都滾到那邊坐着說,在朕面前晃來晃去的,越發的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