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大將軍劉疾弓在歌陵是如何選兵的,林葉在雲州也要如何選兵。
當初大將軍劉疾弓是如何選拔將才的,那今日林葉也要如何選拔將才。
爲了不墜十幾年那支怯莽軍的威名,林葉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所以,林葉定下來一件大事。
新招募出來的隊伍,所有校尉以下的軍職,全都從比試中選拔出來。
各營的將軍,暫時從怯莽軍中調撥,但各營的副將,也由比試中選拔。
除此之外,每隔三個月,軍營之中就要舉行一次大比。
從各營中選拔出來優秀的人才組建騎兵,當然還有斥候營。
怯莽軍和大玉其他各軍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怯莽軍有一個單獨的斥候營,名爲無懼營。
其實,當林葉打算重建無懼營的那一刻,當心裏出現這個名字,他的心口都會疼一下。
大將軍劉疾弓的四個兒子,都在無懼營,也都在無懼營中陣亡。
從張貼告示的第一天起,來怯莽軍中報名參軍的人就絡繹不絕。
只三天,登記在冊的人就超過八千,這還僅僅是雲州城內來的人。
雲州治下各郡縣的人,近一些的纔剛剛得到消息,遠一些的連怯莽軍徵兵的消息都不知道。
所以,爲了公平起見,林葉決定怯莽軍的選拔大比,定在一個月之後。
這一個月,林葉當然也不會閒着。
他把徵兵的事交給怯莽軍副將封秀,他帶着親兵營開始在雲州治內巡視,不僅僅是要看看地方上的民治,也要看各地百姓對徵兵一事的態度。
從離開雲州那天算起,林葉計劃好了路線路程,預計着再回雲州城就是二十五天以後了。
與此同時,冬泊北疆。
冬泊國君玉羽成匆站在高坡上看着遠處,風掃的他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大氅。
大玉的雲州都已春暖,冬泊的北疆這,依然冷的讓人不敢隨意把手拿出來。
現在已是四月的天氣,冬泊北疆這邊比雲州隆冬時節還要冷。
玉羽成匆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做來風口,是冬泊北疆極爲重要的邊關所在。
每年這裏氣候好的日子不超過三個月,真要說暖和起來的日子,不超過一個半月。
到八月這裏纔剛剛轉暖,八月末九月初是最暖和的時候,但即便如此,也就相當於雲州的春天,體質好的人才敢穿一身單衣。
到了十月初就又變得很冷,十月末就下雪,對於來風口的人來說一點兒都不陌生。
玉羽成匆看着遠處,眼睛一眨不眨。
他在等人。
這次他離開仙唐城到北疆來,連冬泊的朝臣們,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
只有幾個極爲重要的大臣才知情,因爲玉羽成匆來見的,是婁樊特使。
跟着玉羽成匆來的人,除了宮裏的大內侍衛之外,還有陳微微。
而這次他來,陳微微就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陳微微站在玉羽成匆身邊,他也有些許的緊張,因爲他也沒有和婁樊人打過交道。
但他緊張不是因爲婁樊人,而是因爲他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順利的,讓他有些緊張。
“國師。”
玉羽成匆聲音有些低沉的叫了一聲,不是故意壓着嗓子,而是因爲冷和緊張。
玉羽成匆緊張的不是怕見到婁樊人,他是怕這件事被大玉知道。
他大哥玉羽成元還不是因爲暗中和婁樊人聯絡,所以纔會被玉天子除掉的。
然而,他此時此刻卻有些理解了他大哥當初的苦衷。
冬泊經歷大難之後,國力衰退嚴重,說半數以上的百姓們連飽飯都喫不上,一點兒都不爲過。
許多地方都已經出現了極爲惡性的循環,想救都沒法救。
朝廷硬擠出來的糧食種子分發下去,都被餓壞了的百姓們吃了。
他們吃了就能多活兩天,不喫就可能會被餓死,可吃了糧種,沒有糧食可種,他們早晚還是餓死。
玉羽成匆不是不想救冬泊,不是不想盡全力,可他這個國君,也已經沒什麼好辦法了。
他派人向雲州那邊求援,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玉羽成匆也明白,不要說玉天子或許根本收不到他的求援奏摺,就算收到了,天子也可能不理會他。
冬泊人不聽話,天子要給冬泊人的教訓還沒完。
不死足夠多的人,天子的心腸就不會軟下來。
而此時,婁樊人還在不停的向冬泊北疆施壓。
冬泊人已經沒法再打仗了,打不動了,也打不起了。
如果玉羽成匆直接認了命,也有辦法解決這困境,但他還不想就這麼把冬泊徹底葬送出去。
他想過,只要他寫奏摺,表示冬泊願意放棄軍隊,請求大玉派兵駐防,那天子一定天子一定會很樂意。
而且,對於冬泊百姓們的救援,很快就能從雲州運往冬泊。
可是啊......放棄冬泊的軍隊,這和被滅國了有什麼區別?
不,是比被滅國了還要屈辱。
大玉還想和婁樊人掰手腕,這兩個大國還是誰也不服誰,還想着在戰場上分勝負,可戰場是冬泊啊......
玉羽成匆能想到,只要大玉接管冬泊,連北疆的兵馬都換成大玉的隊伍,那天子纔會滿意。
可從開始,冬泊也就徹底淪爲戰場了。
婁樊人不可能接受冬泊的邊關中,全都是大玉的軍隊,這種事換過來也一樣,如果冬泊向婁樊稱臣,冬泊南疆的軍隊全都換成婁樊兵,那大玉也不可能接受,這一仗就算打窮了整個國家,也要打。
所以這事只要一出現,婁樊人必會再次興兵南下。
玉羽成匆本來不敢來,他怕消息傳到大玉,他會和玉羽成元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可這事,陳微微似乎是真的站在他這邊了。
陳微微說,如果不和婁樊人好好談談,那麼就只能直接向大玉妥協。
可一旦談妥了,冬泊就能緩一口氣,也許只需安穩兩年,冬泊百姓就能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