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軍列陣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朕都知道的
    還沒到北疆,就已經開始領略北疆的風。

    林葉他們沒有乘車,一路縱馬向北,快到邊關的時候,風大到能吹的跑起來的戰馬有些偏移。

    這次向北,林葉沒帶子奈她們,畢竟無法預料到會有什麼樣的兇險。

    邊關這邊雖然不像是冬泊北疆那麼冷,可這風就足夠讓人覺得惱火。

    在江南之地生活的人,如果偶爾遇到這樣的風大概還會覺得新奇,若天天都被這樣的大風吹着,怕是以後每一天都只想着怎麼才能儘快逃離。

    江南的風可以是清風拂面稻花香,塞北的風可以是風穿褲襠屁屁涼。

    提前在這等着的三千精騎,已經準備好了糧草補給。

    糧草要多帶,是因爲林葉沒打算去草束城見洪武定,他必須儘快趕去仙唐城見玉羽成匆。

    冬泊的局面,天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路往北走,林葉看到的是滿目瘡痍。

    一個受了傷的人,如果傷的很重但不涉及到生死,給他敷藥,給他療傷,慢慢的恢復起來,雖然結痂會有點難看,可終究也只是有點難看。

    現在的冬泊,就像是一個受了傷的人,本來不至於死掉,但沒有得到救治。

    這個人的傷口已經腐爛了,甚至有蛆蟲在傷口裏爬進爬出。

    大片的土地荒蕪,不見人煙,這就說明百姓們都選擇了去逃荒。

    可是,這不是冬泊一個地方如此場面,而是絕大部分地區都沒有飽飯喫。

    這滿目瘡痍的大地,就是在化膿的傷口。

    林葉越看越是心驚,他在雲州的時候就猜到了事情會有變故,可是沒想到會這麼惡劣。

    天子在雲州的時候,曾經下旨調撥糧草,用於冬泊賑災。

    林葉也親眼看到,大批的糧草物資離開雲州運往冬泊。

    但顯然,這些糧草物資沒有一點落在冬泊百姓手裏。

    如果這事是冬泊駐軍大將軍洪武定幹出來的,林葉去草束城見他,沒有絲毫意義,反而凶多吉少。

    那個人一定已經攢夠了藉口,爲賑災的糧草消失做準備,爲沒有玉羽成匆遞交上去的奏摺做準備。

    林葉是膽子大,是有孤勇,但他又不是蠢。

    現在最先要做的是去見玉羽成匆,把玉羽成匆穩住,然後再以三北都護的身份,安撫冬泊百姓,儘快調撥糧草過來。

    與此同時,冬泊北疆。

    經過了長達兩個月的討價還價,玉羽成匆最終還是做出了妥協。

    他必須換來糧食,如果換不來的話,他不知道冬泊要死多少人。

    但他也知道,現在他在做的事沒有多少人能理解。

    他是想換來糧食救百姓們的命,可這事一旦被百姓們知道了,還會對他破口大罵。

    作爲一國之君,舉步維艱到了如此地步,他除了自己把所有的委屈憋在心裏,還能做什麼。

    這個大好的春天已經過去了,沒有春耕,那麼夏天也就顆粒無收。

    至於冬泊曾經很自豪的牛羊成羣,經歷連番大戰又經歷了飢餓,哪裏還能見到牛羊。

    那個時候,不......等不到那個時候,餓殍遍野的冬泊,就會出現接二連三的天災人禍。

    “陛下。”

    陳微微看了玉羽成匆一眼。

    “下午簽訂協約的事,陛下還是不要去了。”

    陳微微道:“陛下可以讓一位重臣代替陛下在協約上簽字,陛下不能在那張紙上留下名字。”

    聽到這話,玉羽成匆心裏一暖,他沒有想到,在最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居然是陳微微這樣的人。

    他不喜歡陳微微,從一開始就不喜歡。

    然而現在,他竟然想抱着陳微微大哭一場,如果他不是國君的話他一定已經這樣做了,可如果他不是國君的話他又爲何要來這裏?

    “朕確實不能去,朕也不會派誰去簽字。”

    玉羽成匆道:“朕還得拖着,再拖一陣子......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奇蹟。”

    陳微微不理解,都到這個時候了,玉羽成匆心中還在期盼着什麼樣的奇蹟。

    玉羽成匆道:“婁樊人也不會很着急的讓朕簽字,他們會趁着這段時間,狠狠的壓榨朕,壓榨冬泊,然後還要集合兵馬。”

    陳微微忽然間醒悟過來,玉羽成匆其實沒有犯錯,也並不愚蠢。

    如果玉羽成匆不親自來和婁樊人見面,卑躬屈膝的求饒,婁樊人應該已經攻入冬泊了吧。

    冬泊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以婁樊人對冬泊的滲透,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後來也會得到冬泊民不聊生的消息。

    那他們還會和玉羽成匆談判?還會給玉羽成匆拖延時間的機會?

    陳微微醒悟到這一點,心中一緊,玉羽成匆一定還有什麼安排,而那個安排,就是他在盼着的奇蹟。

    玉羽成匆道:“朕不知道天子是不是真的要放棄冬泊了,所以朕只能不停的去試。”

    “從朕得知天子在雲州開始,朕就不停的派人去雲州,明裏暗裏,幾乎每個月都會派人去。”

    “可是,這些派出去的人,朕親筆寫給天子的天子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了一樣。”

    玉羽成匆看向陳微微:“朕難道還不明白,有人不想讓天子知道冬泊什麼樣。”

    “朕只能換個辦法......”

    或許是陳微微剛纔表達出來的善意,確實感動了玉羽成匆。

    所以玉羽成匆纔會對他說這些話,這纔是玉羽成匆不願意輕易讓人知道的祕密。

    “過了年,朕就知道,冬泊這邊的情況瞞不住了,天子不知道,是因爲瞞住天子的不是冬泊人,而是玉人。”

    “但婁樊人不可能不會知道,他們一旦得到消息,知道大玉沒有救濟冬泊,那必會捲土重來。”

    “朕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朕親自來北疆,拖延着婁樊人,讓婁樊人以爲朕確實沒有什麼別的法子了。”

    陳微微問:“陛下,是做了別的安排?”

    玉羽成匆點了點頭。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不想繼續說下去,不想把這祕密告訴陳微微。

    可是最終,玉羽成匆還是選擇相信人性。

    他說:“朕在察覺到大玉在冬泊的駐軍封鎖了南下的消息之後,朕就安排了三十個人,每個人都帶着朕的親筆信,去了孤竹。”

    “孤竹的大將軍是寧海棠,她在孤竹有救駕之功,是天子親信,只要她能收到一封信,冬泊就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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