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軍列陣 >第七百七十三章 兄弟
    其實,這是林葉第一次對婆婆產生了懷疑,不是帶着負面情緒的懷疑,而是對所有事情都和婆婆有關的懷疑。

    那個已經走了好久的老太婆,可能把今時今日的每一步都算計的仔仔細細吧。

    靠坐在窗口,看着夜空,林葉此時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只有想她。

    那個老太婆啊,真的想她了。

    “你那時候什麼都不跟我說,是覺得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

    林葉自言自語了一聲。

    然後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這是新酒,入口辛辣,沒有那種一線入喉的溫潤,有的,只是走到哪兒燒到哪兒的凜冽。

    他這會兒誰也不想見,哪怕是子奈,哪怕是小姨。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坐一會兒,在一個無人的夜裏,想想那個已經故去多年的老太婆,想想她一聲一聲叫幺兒時候的樣子。

    “幹一票大的。”

    林葉又喝了一口酒後,朝着天空中把酒壺舉起來示意了一下。

    像是在給那早已故去的人敬一杯,又像是在告訴臻天一聲,老子,要,幹一票大的。

    回想起來小時候,他第一次見到婆婆的時候,婆婆就???????????????站在門口,在他進門之前,把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婆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兒啊,怎麼看着這麼惹人心疼。

    林葉對婆婆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看着瘦瘦小小,但我不弱。

    婆婆說,你這樣子,還敢說自己不弱?

    林葉說,我只和你說一次,希望你記住,以後這院子裏劈柴擔水的力氣活都是我的了,我弱不弱,老婆婆你自己看着就是。

    那時候他小,挑不動滿滿的兩桶水,他就挑兩個半桶水,多走一次就是了。

    他沒辦法一口氣把需要用的柴火都劈出來,那他就多幹,無非就是少休息一會兒罷了。

    在那個時候婆婆就知道,他真的只是看起來瘦瘦小小,而不是弱小。

    林葉,從小就是一個內心強大到不可思議的人。

    哪有正常人,在那麼小的年紀,在心裏給自己立了一個毒誓的。

    “嘿!”

    林葉朝着遠處喊了一聲,那是空蕩蕩的夜晚,但他知道,一定有人能聽得到。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今天心情有些好,所以想喝酒,你要不要出來陪我喝一杯。”

    林葉喊完了這一聲後就不再多說什麼,因爲他很清楚,依着那個人的性子,喊一次出來也就出來了,喊一次不出來那喊多少次也出不來。

    片刻之後,戴着一個斗笠抱着一把無鞘長刀的隨輕去便出現在林葉面前。

    林葉坐在上山那條石階小路上,他出現在林葉面前的時候,斗笠上還有露水在往下滴,所以他一直都在。

    這個夜晚即將過去,光明即將來臨。

    林葉其實已經在這個地方自己喝了好長時間的酒,而他在林葉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林葉喝了好長時間的酒。

    “喝多了?”

    隨輕去嗓音清冷的問了一句,似乎是有些不悅。

    林葉搖頭:“修行者啊......哪怕只是拔萃境的修行者,不管喝了多少酒,若說真的喝多了那也是裝的。”

    隨輕去道:“那你現在是裝的?”

    林葉道:“我現在還不想把酒勁散了,先這樣吧,回去之前我會散了的,不會讓他們看出來。”

    隨輕去:“難題?”

    林葉搖頭:“你應該瞭解我,這世上所有的難題,都不值得我喝醉酒。”

    隨輕去:“好事?”

    林葉又搖頭:“按理說應該是好事,畢竟也算撥開雲霧見了晴天,但怎麼想,也好像不該算作什麼好事。”

    隨輕去道:“懂了。”

    他在林葉身邊坐下來,伸手把林葉手裏的那個酒壺拿過來。

    林葉是拎着兩個大酒罈子上來的,那兩個酒罈子加起來,至少有八十斤酒。

    他喝了大半夜,但實際上,可能喝了也就十來斤而已。

    一壺酒喝沒了,就把酒壺探進酒缸裏灌滿,如此反覆。

    “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酒?”

    “後廚新釀的,釀了三缸,我偷出來兩缸,我以爲這點酒對我來說,也就夠前半夜的。”

    隨輕去撇了他一眼。

    “以前我想過,真要是和你坐下來,能認認真真的聊一次,我最應該問你什麼。”

    林葉往後躺了下去,就躺在石頭臺階上,也不嫌棄硌得慌。

    “我用了差不多一整夜的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我該先和你說點什麼,再和你說點什麼,拉近拉近關係然後再問我想知道的事。”

    林葉看???????????????向隨輕去:“你......”

    隨輕去回答:“我不是。”

    林葉一怔。

    其實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他那時候是年紀小,但他還不至於真的完全記不清楚他哥的樣子。

    隨輕去又喝了一口酒後說道:“我本該是,但我不是,他本該是,但他也不是。”

    林葉一皺眉。

    隨輕去道:“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林葉忽然想罵街,狠狠的有多髒就罵多髒的罵街。

    &nnbsp;因爲他真的聽懂了。

    隨輕去不是他記憶裏已經稍稍有些模糊了大哥,那個帶着一把刀離開家門,說去報仇,頭也不回但揮了揮手的大哥。

    而這個記憶中的大哥,也不是他的大哥。

    隨輕去把酒壺裏的酒一飲而盡後,看向林葉說道:“我們都一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都是你的哥哥,如果你不願意,那......都是你的同伴。”

    “他呢?”

    林葉問。

    “死了。”

    隨輕去回答。

    “怎麼死的?”

    林葉問。

    “在婁煩戰死的,沒喫虧,賺了,一個人換了幾百個人。”

    隨輕去回答。

    然後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不可怕,是因爲這沉默,只是給彼此一個緩和一下的時間,尤其是對於林葉來說,這些話他需要時間來接受。

    “我的家呢?”

    林葉問:“也是假的?”

    隨輕去搖頭:“我不知道。”

    他說:“這些話我本不該和你說,但看起來,你今天像是猜到了什麼,又像是做出了什麼很重大的決定,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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