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就算傳出去,大概也只是說林葉和寧海棠切磋武藝,輸了。
輸了是輸了,怎麼輸的就另當別論。
林葉本意是一路送寧海棠回雲州去,可寧海棠那種性格,她說不想讓林葉送,就有一萬種法子讓林葉找不到她。
林葉確實沒找到,在城門等了許久都未見寧海棠身影。
因爲寧海棠根本就沒出歌陵,她去了臻元宮。
辛言缺看到寧海棠的那一刻,大概能猜到她的來意。
所以寧海棠還沒開口,辛言缺就給了兩個字的答覆。
「準了。」
寧海棠也沒多餘問一句準了什麼,俯身行禮之後就要走。
辛言缺追加了一句:「半年,你得把北疆的事處置好,朕調你大哥寧涉海到雲州去,然後才能把你調到京州來。」
寧海棠再次行禮:「臣遵旨。」
等寧海棠走了之後,辛言缺就在那算計,林葉那個傢伙是什麼時候把大玉軍中第一美女給勾搭上的。
按理說不應該,誰人不知寧海棠那高傲的性子,就算林葉足夠出彩,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讓寧海棠對他刮目相看。
想了半天辛言缺也沒想明白,後來只能歸結於那傢伙桃花運實在逆天。
不過,辛言缺決定做個好事。
他下旨,讓林葉與寧海棠一同去雲州巡視,這樣做當然不只是因爲辛言缺想成全一下那小子,更主要的緣故在於要混淆視聽。
林葉在歌陵城打死了一位老國公,消息封鎖不住,等劉廷盛知道之後,必會有所準備。
此時他讓林葉去雲州,還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林葉去雲州募兵,選拔賢才。
這就讓不少人猜測,新君是要讓林葉去北疆。
有人覺得,新君是想開創一番不世之功,如此才能拜託太上聖君留在大玉的影子。
這不世之功,自然是要和北邊的婁樊爭一個高低勝負。
唯有將婁樊擊敗,新君的威嚴和氣勢,才能甩開太上聖君的影響和壓制。
爲了讓人更相信這一點,辛言缺還下令京州大營的兵馬往北邊挪了挪,從歌陵城南往城北調動,不過因爲怯莽軍也要修整,所以這調令並未規定具體日期。
以劉廷盛的爲人,當然在歌陵城裏安插了不少眼線。
這些人和王洛神他們不一樣,王洛神他們太明瞭,就擺在那,想藏都藏不起來。
而劉廷盛的人不一樣,林葉滅王家的事,基本上牽扯不到劉廷盛的人。
而且劉廷盛行事太謹慎,他的人只需盯着朝廷動向即可,根本不必去和王家等各大家族走的親近。
辛言缺的這一番操作或許能迷惑到劉廷盛,可作用不大,最多也就是給林葉爭取一些時間而已。
林葉縱然領兵極有章法,從開始至今未嘗一敗,但不代表就能在南疆把劉廷盛隨隨便便拿了。
南疆水路縱橫,林葉的怯莽軍發揮不出真正的戰力。
這次林葉去北疆雲州,也不僅僅是因爲寧海棠,辛言缺在林葉出發之前,還告訴了林葉另外一件事。
其實林葉,不必走到雲州城。
劉廷盛那邊不可能一直都毫無動作,林葉只有兩個月左右時間去籌備。
這籌備,就是去請人。
這一路上,寧海棠再怎麼不希望別人覺得林葉與她關係特殊,也無法拒絕林葉同
行,畢竟是陛下旨意。
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也就只他們兩個知道。
進雲州治內不久,林葉就與寧海棠分開,在分開之前,寧海棠都沒告訴林葉,她已經去求見了辛言缺,請辛言缺把她調回歌陵。
林葉若知道的話,大概會阻止,因爲隔離局面並非表面看到的那樣。
王洛神死了,諸家破滅,這不是結束,有些藏在暗處的東西,甚至也在盼着王家和其他各家都被屠戮一遍。
因爲,這些家族太明瞭,天子那般氣魄那般心性,不可能對王家等族容忍太久,這場殺戮不是林葉來,也會有其他人來。
比如封秀。
林葉不是當年唯一的人選,從種種跡象來看,他是脫穎而出,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做這些事。
王家等族被滅,這仇恨也就拉了起來,分散在各地的諸多家族怕是忍不了的。
而王家等族在歌陵城被滅之後,城中看起來比過往要太平的多,這樣,才更方便隱藏。
而林葉又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歌陵一段時間,所以歌陵城內的局勢,他控制不了,辛先生也未見得就能徹底把控。
這個時候寧海棠要調回隔離,林葉斷然不會同意。
林葉這次要來請的人,不僅僅是能幫助林葉對付劉廷盛和郭戈鳴,他可能對歌陵城內的局勢,也看的更爲透徹。
四年前,這位老人告老還鄉,離開歌陵之後就回到了位於雲州宋郡邵唐縣老家隱居。
之所以林葉還要親自來,是因爲有件事極重要。
劉廷盛和郭戈鳴,都是這位老人教出來的。
大玉歌陵武院老院長,被譽爲大玉百將恩師的長恩候蕭錦蓉。
當年劉廷盛和郭戈鳴在赴任之前,都曾登門拜別,並且請蕭錦蓉出謀劃策,蕭錦蓉爲劉廷盛定遠交近攻之法,隧穩南疆,又爲郭戈鳴定恩威並施之措,南蠻得以鎮撫。
朝中人都說,這位老人才是真正有治國之才的大賢。
可是這位老人無心朝政,只想安安心心做個教書匠,在武院四十年來,所教導出來的名將就有近百人,朝臣欲拜入其門下者更是數不勝數。
可蕭錦蓉從不插手朝政,官員拜訪,一概不見。
四年前老人自覺身體已難以支撐,隨即向天子告老,天子親自登門三次勸說,蕭錦蓉堅定,天子只好準他告老。
回到老家之後,本地官員鄉紳,帶千人隊伍出三十里迎接,蕭錦蓉讓家眷走小路避開,回村之後便閉門謝客。
鄉紳父老送來重禮,皆被擋在門外,分文不取。
這是一位不管朝廷爭鬥有多激烈,都堅決不捲入其中的老人,所以不管是勳貴舊族出身,還是寒門子弟,對他都無比敬畏。
這位老人歸村之後,便一心伺候他那幾畝薄田,村民有事求他,他便傾力相助,官府有事找他,他便閉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