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回頭看向宗政世全:“祝你安康。”
說完這句話之後林葉邁步離開。
宗政世全怔怔的看着林葉離開的方向,良久之後頹然坐在地上,身上本來就不多的力氣,仿似隨着林葉離開而都被抽空了。
爲了防止他自殺,每天會給他灌一些藥物,讓他始終保持着連撞牆自殺的力氣都沒有,而且這些藥物更可怕的地方在於,還會強化他的感官。
他想咬舌,根本不可能做到,因爲只要稍稍用力,劇烈的疼痛就讓他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這間牢房也做過特殊處理,他沒有辦法撞死自己,也不可能吊死自己,因爲這個石室連個能掛起來的地方都沒有。
作爲帝王,宗政世全從來都沒有如此絕望過。
所以他纔會把死的希望寄託在林葉身上,他知道林葉好殺,也知道林葉狠厲,可他沒有想到林葉的狠厲,並非是現在殺他。
“將來我屠掉的每一座城,都會帶着你去看,撐開你的眼皮讓你看清楚,死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爲你今日所言。”
這些話,來來回回的在宗政世全的腦海裏出現,像是針一樣,刺的他頭痛欲裂。
離開地牢之後,林葉並沒有回到臻元宮裏,雖然辛先生說過他去皓園也見不到子奈,可他還是想去問問,子奈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到皓園之後,得到了準確
的答覆......不知道。
皓園的人告訴林葉說,老祖帶着子奈姑娘回予心觀的時候,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林葉只能返回,一路上有些心事重重。
走在慶餘河的街上,不知道多少姑娘眼神一直隨着他走動而跟着移動。
如今的林葉,身材修長挺拔,樣貌陽剛俊朗,這樣的客人,可能整個慶餘河的所有姑娘都算上,以前也沒遇到過。
因爲這個年輕公子看起來非但俊美,而且應該很強壯。
可惜的是,哪怕他就走在慶餘河的街上,看到他的姑娘們不知道爲什麼,也都心知肚明,這個男人不屬於這裏。
而就在林葉走過的一家青樓之內,在三樓最好的房間裏,有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不管這房間裏的姑娘在跳舞的時候有多賣力,他始終不看一眼。
這個男人雖然不年輕了,可他有一種格外特殊的氣質,安靜的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偶爾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會有令人畏懼的寒光。
他在等人。
林葉離開慶餘河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等的人也終於到了。
來的人是大玉刑部之內的一個小吏,在刑部做官多年,經歷了諸多大風大浪依然還堅挺着,只是因爲他足夠不起眼。
這個人本事不大,性格又有些懦弱,連上層都在拉攏手下的時候,都沒人把他算進去。
做小吏多年,他依然在歌陵城裏買不起房子,也沒有娶妻生子,依
然租住在一座很簡陋的小院裏。
進了門之後,這位六品員外郎就示意賣力跳舞的姑娘出去,同時,給了那舞娘一塊看起來有些寒酸的碎銀子。
大概也就一兩左右,所以那舞娘接過銀子的時候連聲謝謝都沒說。
這位員外郎坐下來,看向中年男人的時候,臉色謹慎小心,且透着一股掩飾不住的懼意。
中年男人道:“我司職陛下近衛,許多陛下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就因爲如此,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就敢慫恿陛下來歌陵,該殺。”
員外郎悄悄的嚥了一口吐沫,卻並沒有能把快到嗓子眼的心跳壓下去。
他知道要見他的人是誰,所以他連悄悄向大玉朝廷告密抓住這個人的心思都不敢有。
賦神境的絕世強者啊。
大玉未必輕而易舉能抓住這個人,但這個人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陛下如何今何在?”
“不,不知道......”
員外郎壓低聲音回答道:“這種事,想我這個級別的官根本接觸不到,就算是拼了命的去打聽也打聽不來,估計着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六個,連奉辦處的次輔都未必知道。”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員外郎道:“但是,右相大人和將軍大人被關在什麼地方,我知道。”
中年男人一點兒也不在乎那兩個人,所以連句回答都沒有。
他纔不會因爲那兩個人去劫獄,他也沒必要
和麪前這個人解釋。
員外郎心裏一陣失望。
如果他告訴了這個中年男人婁樊右相和大將軍的關押之處,這個人去劫獄了,然後被大玉的高手圍獵殺死,那當然最好。
“你想我死?”
中年男人忽然問了一句。
員外郎嚇得哆嗦一下,連忙爬跪着後撤了一些,然後就開始磕頭。
“不敢,不敢,我真不敢有這樣的心思。”
中年男人連殺他的興趣都沒有。
片刻後,中年男人起身:“我要返回婁樊了,若有陛下消息你儘快送回去。”
說完慢步離開。
他身上沒有任何修行者的氣息,能內斂到這個地步,是賦神境強者的特徵之一,不像武嶽境的修行者,氣息強悍到自己都藏不住。
賦神境的人,如果不想展露氣息,他和一個平凡人沒有任何區別,除非是還有另外一位賦神境的絕世強者,也在這個人百丈範圍之內。
所以中年男人進歌陵的時候,選擇了距離上陽宮最遠的那個城門,進歌陵數日,他連上陽宮五里之內的地方都沒有去過,他也不會去皇宮五里範圍之內,雖然他並不知道皇宮裏有沒有賦神境的強者。
他知道一些消息,大玉的那位太上聖君帶着賦神境的萬貴妃去雲遊了,可誰能確保,臻元宮裏萬貴妃離開之後就沒賦神境了?
還有傳聞說上陽宮的老掌教也隨行而去,可誰能保證這不是一個謊言?
出了門,中年男人朝着那座恢弘宮殿所在
的方向看了看,稍稍駐足之後,他便邁步離開。
就在一天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強行闖入臻元宮將大玉的皇帝也抓了。
想是想過,但他不會做。
他來,是因爲他必須要來,不經過確認就放棄,那不是他爲人臣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