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葉走到近處,車伕也認出來,緊握着彎刀的手在鬆開的那一刻,整個人好像都失去了力氣一樣。
“儘量在荒野中走,一路往南,去冬泊吧,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還能有條活路”
林葉在車伕肩膀上拍了拍,然後繼續前行。
車伕問:“你要去什麼地方?”
林葉回答:“你不願意去的地方。”
車伕道:“眼看就要亂了,你爲什麼不回冬泊去,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你可以幫我帶路,我把銀子都給你。”
林葉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玉人呢。”
車伕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猛的又攥緊了他的彎刀。
林葉卻沒有多說什麼,朝着樹林另外一側走了出去。
車伕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林葉的身影,手裏的刀才又一次鬆開,只是這一次,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那個玉人,還是他在害怕未來。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車伕才猛的醒悟過來林葉要去什麼地方。
林葉說,他要去的是車伕不願意去的地方,那地方,只能是陸王宗政顯赫的募兵大營。
難道那個玉人是去殺宗政顯赫的?
車伕心中百般糾結,作爲一個婁樊人,他很想去募兵大營報信,可他又不敢去。
看着他的妻兒,他的父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如果正值壯年的他去了募兵大營,那一定回不來,他年老的父母和妻兒怎麼辦?誰帶着他們避開這一場兵災人禍?
車伕猜得沒錯,林葉確實要去宗政顯赫的募兵大營,但他不是去殺宗政顯赫的,這個時候殺了宗政顯赫,豈不是幫着婁樊人早點結束內亂?
第二天中午。
天空中盤旋着的巨鳥緩緩降落下來,陸駿集一臉疲憊。
“找不到他。”
陸駿集看向其他人:“不知道去了什麼方向,一點線索都沒有。”
寧海棠輕輕嘆了口氣,她能猜到林葉去哪兒了。
林葉知道了陸王宗政顯赫正在招兵買馬的事,他們當然也知道了,以寧海棠對林葉的瞭解,不難猜到林葉那個傢伙要去幹什麼。
“我們不必管他了。”
寧海棠道:“他之所以要孤身一人吸引婁樊人注意,就是爲了讓我們儘快趕去婁樊都城找到太上聖君。”
衆人想着也只好如此,可又擔心林葉一個人會有什麼意外。
聶無羈倒是不擔心,他說像林葉那種禍害,往往都命長的不得了,禍害遺千年嘛。
況且,以林葉現在的修爲境界,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走,不然誰能攔得住。
衆人商議得當之後就離開了此地,繼續趕往婁樊都城。
正午。
募兵大營外邊,林葉看起來一臉的有氣無力。
他收斂起來修爲,也隱藏了氣息,看着像是個被抓來的普通壯丁,渾身上下都是晦氣。
見他面孔和婁樊人有些許不同,一個婁樊校尉伸手把他攔了下來。
“你是哪兒來的!”
“爲什麼要來這?”
“我也不想,可我的家鄉在打仗,你們婁樊人和玉人打的很厲害,到處都在死人。”
這話倒是沒有任何問題,那校尉仔仔細細的搜身之後,就把林葉放了進去,畢竟林葉看起來確實有些強壯。
在登記的時候,坐在桌子後邊那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和善的官員也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林葉。
“冬泊來的?”
那官員查看了林葉的路引之後,隨手指了指:“去苦力營。”
林葉問:“爲什麼要我去苦力營?”
那官員根本懶得理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快點走,不走的話,大概就要挨鞭子了。
林葉看起來很不服氣。
就在這時候,有一羣人騎着馬經過,爲首的那個正是婁樊路王宗政顯赫,他聽到爭執聲看了一眼。
“怎麼回事?”
那文官見是親王到了,連忙起身道:“這個傢伙是從冬泊來的,按照規矩他只能去苦力營。”
宗政顯赫打量了林葉幾眼後說道:“這麼年輕力壯去苦力營做什麼,給他兵器和皮甲,冬泊人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往前數幾百年都是一家人。”
說到這,宗政顯赫提高嗓音說道:“不要死板做事,年富力強之人當然要去兵營,年紀大的和體弱的,可去輜重營和苦力營。”
說到這他看向林葉:“只要你能奮勇殺敵,不管你是冬泊人還是什麼人,我都會論功行賞!”
林葉想問那我要是玉人呢。
近在咫尺,如果林葉此時想幹掉宗政顯赫的話,就算是宗政顯赫身邊真的有賦神境的強者,一樣護不住他。
“殿下!”
林葉一臉真誠的對宗政顯赫說到:“請殿下收留我爲親兵!我懂得修行,我能保護好殿下!”
宗政顯赫倒是一愣,沒想到一個冬泊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是冬泊人,爲何想要做我的親兵?”
“因爲我的家園被玉人毀了!”
林葉在心裏說......玉人教我們種糧,讓我們不再一心放牧,如此一來我們就變得失去了野性,習慣了過安逸的生活。
他們毀了我們!
這話當然也不能說。
宗政顯赫問道:“你是什麼修爲境界。”
林葉昂起下巴,無比驕傲的說道:“拔萃!”
宗政顯赫哈哈大笑起來,看向四周的手下人說道:“雖然實力不怎麼樣,可勇氣可嘉,這樣吧,你雖然不能來我的親兵營,但你可以去弓箭營,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成爲一名出色的弩手!”
林葉道:“我想做殿下的親兵!”
宗政顯赫笑道:“我記住你了,等你立了功我就把你調到我的親兵營來。”
說完要走。
林葉:“殿下真的記住我了嗎?真的會把我調到親兵營嗎?”
宗政顯赫:“我當然記住你了,我是親王,還是主帥,怎麼可能言而無信。”
林葉:“那我叫什麼?”
宗政顯赫:......
林葉大聲說道:“還請殿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吾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