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徵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陛下這幾日,給我賞賜不少金銀,錢我是不太缺了……”
說着,馮徵把李斯的錢拿過,麻溜的塞進口袋裏。
“我這裏,倒有一事,正好想請李相幫忙。”
我特麼?
看到馮徵的動作,李斯稍稍抽搐了那麼一下。
你這到底缺不缺啊……
這長安侯還真是有點……有點別緻啊……
“哦?那不知道長安侯,有何事,能用得着本官的?”
“嘿,聽說這權貴,想要在王畿之地,租賃購買大批土地,得是朝廷點頭。”
馮徵笑道,“李相貴爲左丞相,與我叔父一起掌管九卿,他那裏我肯定是沒辦法,不如你幫我想想辦法,我想多弄點這封地附近的土地來耕作。”
不錯,其他地方的土地,購買大批,那也都得經過朝廷的點頭。
但是,荒地嘛,就沒這麼多限制。
所以,馮徵在蜀地,選擇購買了不少的荒地。
畢竟,遠離戰火,而且“花錢買通”,隱蔽性更高一些。
咸陽周邊的這一片地方,叫王畿,由內史負責治理,王畿乃帝王之下,土地租賃和買賣,都要朝廷許可,才能點頭通過。
恩?
聽到馮徵的話,李斯一愣,“那長安侯,想要買多少土地?”
“不買,租。”
馮徵說道,“我只租一年。”
買?
買個屁啊!
馮徵心說,我也就能在這種一年的土地,一年之後,秦始皇沒了,再一年之後,大秦差不多亡了。
我到時候再回來,那不就是不花錢的地了嗎?
不對……
馮徵心說,我怎麼能只想着自己種地呢,到時候,自然有全天下的百姓,來替我種地啊!
“租……”
李斯愣了一下,不解問道,“那長安侯,是要租多少?”
“不多,一千頃。”
恩……恩?
我特麼?
啥?
李斯聽了臉都黑了。
一千頃?
你敢在王畿租一千頃?
“這,這隻怕是……”
李斯一臉苦笑,這真是過分難了……
難?
聽到李斯的話,馮徵不但沒氣,反而心裏一樂。
我要的就是你這反應!
“唉,難?這……唉……”
馮徵故意嘆了口氣,“我這輩子沒啥出息,只想種點地。若是李相覺得,王畿之地太難,那也沒事!不如,就在偏遠地方,給我租借個兩千頃土地,不知如何?”
恩?
偏遠地方?
李斯聽了,頓時心裏一動。
偏遠地方當然可以!
偏遠郡縣,兩千頃田算什麼?
那可比在王畿之地,租賃個兩百頃田都更簡單!
“這倒是好……”
李斯聽了忙說道,“此事,就交給本官去審批,定能給長安侯,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心說,這長安侯小小年紀的,竟然如此喜愛種田?
這還真是,奇特啊……
“呵,有李相這一番話,那我就放心了。”
馮徵笑了一聲,心說,蜀地再多兩千頃,那我就舒服了。
“呵呵,小事一樁,小事一樁。”
李斯笑了笑,繼而擡手道,“那就請長安侯,賜教一二吧?”
馮徵心說,拿人錢財,替人坑人,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
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李相,我問你,你要堅持以才能爲主,進行遴選,而馮相卻是要堅持,以權貴爲主進行遴選,你認爲,你倆堅持下去,誰能贏?”
“這……”
李斯聽了一愣,不解道,“方纔,長安侯不是說,若此如此,陛下只會各打五十大板嗎?”
“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馮徵笑道,“而且,馮相那裏,因爲有大批權貴的支持,還會多勝那麼一丟丟,是吧?”
“正是如此。”
李斯聽罷,點了點頭。
“那這事情,就清楚的很了。”
馮徵笑道,“做事情,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你和馮相如此,那是五五平開,各有勝負。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爲,你的做法,上承天子意願,更利於朝廷,這叫,佔了天時,對吧?”
“恩,是也。”
李斯聽罷,點頭說道。
“而馮相做事,利於當朝權貴,所以權貴皆願意替他說話,利息與共,這叫,佔據人和,是吧?”
“是也……”
“你佔天時,他占人和,所以,按說你倆應該五五開,但是,他還能勝你一籌……”
馮徵伸開一把手之後,而後,另一隻手,伸開一個指頭,“那是因爲,他還佔據了一絲的地利,而你要是把地利給佔了,那你的勝算,自然就更大了一分。”
恩?
地利?
李斯聽罷,凝眉問道,“馮相還佔據了一絲的地利?這地利,是何也?”
“這地利,就是基層士族,或者說,並不很顯赫的權貴們。”
馮徵笑道,“老秦貴族之間,關係錯綜複雜,但是,總有一二的聯繫。
所以,顯赫的大貴族,與那些小貴族之間,自然也有一定的關係。
爲何馮相能勝一分,而李相分明是出於才能遴選人才,但是卻要略遜一籌呢?
那就是因爲,這和廣大的下層小貴族的關係,也不大,他們因此,要麼原地觀望,要麼,還不如賣大貴族們的面子,幹嘛偏向於你呢?
所以,這地利,也是馮相佔據了一分。
整個大秦的朝廷不就是這些人組成的麼,所以,始皇帝陛下,爲何會心裏偏向於你,而行動偏向於馮去疾,這纔是根本問題所在啊!
你是臣,他是君,眼界目標不同,陛下永遠是最聰明的那個,朝廷維持穩固,能產生的利益,對他更爲重要。”
噝?
聽到馮徵的這一番分析之後,李斯頓時頭皮一麻,心中一闊。
“有道理,卻是有道理!”
李斯驚奇道,“長安侯能如此通曉,本官真是敬佩萬分!陛下之心意,的確是如此!”
沒錯,英明的帝王眼中,哪有什麼善惡曲直,只有朝廷利益最大化。
只要對朝廷更有利的,那惡,就也是善!
反之,再扭曲的人和事,若是利於朝廷的最大利益,那就是直!
所以,很多時候,李斯的主意和論斷,非常正確,但是,卻不得實施,陛下也不能完全支持,就是爲了這一點。
“呵,客氣了……”
馮徵笑道,“所以問題就簡單了,我對李相的建議就是一個字。”
“敢問是哪個字?”
“鬧!”
啊……啊?
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