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提燈驅邪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意
    噗嗤聲接連響起,由於速度太快幾乎連成一道悶雷似的尖嘯。

    許洛落下四周整整一圈兵士,連身上符甲光芒都沒來得及升起,頭顱就像一個個被壓爆的西瓜般轟然炸開。

    青黑人影迅如電光般自漫天血花中躍出,擋在他前路上一個個裝甲俱全的鐵騎,連人帶馬被撞得四分五裂……

    剛剛機緣巧合下,許洛竟領悟出魔猿幾分戰鬥真意,此刻每一次出手都有種妙到毫巔、渾然天成的意味。

    在這種混亂廝殺大戰中,生死可能就在一線之間,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敵人。

    只要稍微被拖住片刻,那就註定會被一波波鐵騎輪死,所以許洛不敢有片刻停留,如同星丸般在衆多刀槍劍戟中縱橫馳騁。

    拳頭、髮絲、肩膀……

    身體每一處部位,都已經化作徹頭徹尾的殺戮兵器。

    無數朝許洛斬來的鋒利兵刃,要麼就是斬空,要麼就是在不緊要部位劃出道小口子。

    這還是委實攻擊太多,許洛氣血消耗實在太快,已經沒辦法護得全身周全。

    可這些不起眼的小傷口,數量一旦多到某種程度,那同樣會達到質變。

    僅僅柱香時間後,以現在許洛的境界,竟然已經感覺到微微喘息。

    他凌空飛起立肘如刀,插入前方鐵騎頭蓋骨,尖銳利爪擋開側面刺來的長槍,可頭頂上方又是一片天女散花般弩箭落下。

    許洛悶哼一聲,雙膝重重壓下,下方龍鱗馬慘嘶一聲便癱倒在地。

    他雙足一蹬,身體如蟒蛇遊過前方高高踏來鐵蹄,反手一攬便將馬背上兵士脖頸夾斷。

    身體還在劇烈抽搐的兵士,被許洛當做盾牌朝前一撞,連着撞飛三名鐵騎才又重新落入人羣中。

    可就在這時,熟悉的咻咻尖銳嘯聲又傳至耳中。

    許洛心裏大駭,尼瑪,這些兵士他孃的是瘋了吧?

    這般密集人羣中發射千牛弩,許洛死不死不知道,可他周邊這些前赴後繼纏住他的兵士們,肯定一個也活不下來。

    可千牛弩速度何其快,許洛只來得及砸飛合身撲來的兩名兵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已經在耳邊響起。

    強烈衝擊波狠狠撞在他身上,鋒利氣機撕出無數細碎傷口。

    許洛強忍涌至喉間的腥甜,氣血散溢成霧氣在體表一轉,身上那些傷口立即飛快癒合。

    可內肺受到衝擊卻是沒那快恢復,他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蒼白。

    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看着周邊一圈幾乎被炸成碎片的兵士,許洛恍然明白過來。

    人家這是壓根不計傷亡,就是要將他拖死在這裏。

    幸好第一擊那記狠手,已經將氣血煞陣擊破,再加上許洛刻意混入兵士人羣中殺戮,現在煞陣還沒有重聚,可這肯定也拖不了多長時間。

    想到這裏,許洛眼中閃過一絲兇狠。

    想讓老子死,那就看看到底你們需要多少人命來填吧?

    他將含在口中的靈露猛得嚥進肚中,猛得直起脊背仰天怒吼出聲。

    氣浪將四周殘肢斷骸、散落兵刃如狂風般席捲般拋起,將這片區域遮掩得朦朦朧朧。

    無數氣血如同狼煙般直刺蒼穹,一隻粗壯黑色利爪還沒得及完全幻化,就朝着下方許洛站立處狠狠一掌拍下。

    砰,轟……

    許洛站立處如同火山爆發般炸開,堅實地面如同蛛網般裂出寬大豁口,並飛速朝着遠處延伸。

    一頭頭飛速奔行的龍鱗馬,嘶鳴着摔倒在地,四處濺射的泥石在巨大沖擊力下,簡直如同勁弩般無堅不摧。

    這一下方圓十丈內幾乎是哀鴻遍野,擠得密密麻麻的衆多兵士,如同割麥子般齊刷刷倒下。

    泥塵灰霧升騰半空,許洛高大身影徹底化成一道血霧籠罩的紅光,朝着後方千牛弩放置之處,也是鐵騎中軍大旗處落去。

    對於這種斬將奪旗的套路,御兵司打老了仗又怎麼可能沒有周全準備!

    還沒等紅光落地,早有準備的三具千牛弩便疾射而至。

    兩道紅光轟隆撞到一起,刺目光芒幾乎讓所有人眼睛生疼。

    可就在這時,一尊巨大凶猿頭顱驀地出現,將許洛被遠遠拋飛的身影一裹,再次如炮彈般砸向中軍大旗。

    還沒等人影落地,哧哧尖嘯聲便在大旗周邊響起,無數看不清模樣的纖細青須憑空生成,狠狠扎入兵士們脖頸。

    一片慘嚎聲中,許洛嘴角噴涌鮮血,猶如剛從血池中爬出的厲鬼般,冷漠至極看着不遠處正一臉驚駭的夏可抗。

    連枉生竹都動用了的許洛,顯然不是來此敘舊的。

    還不等四周近衛狂吼撲過來,他突然朝前跨了一步。

    可這一步,在身後兇猿頭顱通體急速縮小下,竟好似穿越空間般直接落在夏可抗身前。

    夏可抗身上符甲亮起刺目紅光,大旗上方還未成形的血色巨人大手一伸,便將他整個人包在掌心。

    可許洛瞳孔中泛起腥紅血光,在空中匯成兩道扭曲符文落在血手之上。

    血色巨人頓時如同手上被淋了桶硫酸般,腐蝕出個巨大空洞。

    之前還情同兄弟的兩個男人,就這般隔着空洞冷漠盯着對方。

    許洛發出淒涼長嘯,一拳順着空洞,生生砸開無數符籙防護,打碎符甲光芒閃爍,狠狠砸在夏可抗胸前。

    各式光芒如同璀璨煙花般爆開。

    夏可抗這些年雖有些長進,可怎能與許洛這種怪胎相比?

    他臉上冷漠驚駭彷彿徹底凝固,後背猛得凸起一個大包,血肉崩飛間像個破爛娃娃般被遠遠拋飛。

    “營主!”

    “大人!

    ……

    各種驚慌怒吼紛紛響起,無數近衛再顧不得打殺許洛,爭先恐後朝夏可抗摔飛之地撲去。

    許洛利爪在身週一掃,便將那些匆忙射來的弩箭捏在手中,還不等符文亮起便被他生生捏成碎片。

    他看着驟然一空的身周,心中悲愴的同時卻只覺想放聲大笑。

    “嘿嘿……”

    聲音還沒傳出,許洛身形再次如鬼魅般出現在大旗下方。

    高大的護旗手揚刀便斬向他脖頸,可一道黑光卻後發先至直接抹過他喉嚨。

    長刀無力落下,厚實面甲也沒能擋住護旗手的悶聲慘叫。

    可所有聲音還不來得及發出,許洛早已利掌如刀劃過粗壯旗杆。

    巨大旗幟在所有兵士眼中,帶着狂風颳起的簌簌聲轟然倒下。

    掀起的氣浪刮到那凝立不動的護旗手身上,他臉上猙獰神情瞬間化作絕望,頭顱陡然齊頸而斷,咕嚕嚕摔在地上。

    無數正朝這裏急速奔來的兵士們,頓時齊齊停滯。

    彷彿這大旗不是倒在地上,而是砸在所有人心上一般。

    兵士們原本憤怒猙獰的神情瞬間大變,泛着血絲的眼睛裏分明透着股暮氣迷茫。

    再加上夏可抗現在生死不知,能做主的幾乎被剛剛一網打盡,衆多兵士明顯有些茫然失措。

    許洛已經結滿血痂的臉上浮出冷笑,身後已經快要散溢消失的兇猿頭顱往身上一合,帶給他一種氣血重新充沛的錯覺。

    看着那些明顯腳步放緩,看着許洛魔神般身影,已經露出畏縮神色的兵士們。

    許洛提起體內所有血氣,驀地狂吼出聲。

    “滾……”

    無邊氣浪將離得近的一些兵士掀翻在地,稍遠一些的兵士痛苦捂住雙耳,怒吼一聲便朝遠處跑去。

    這就像是個信號般,恐慌像瘟疫般傳染。

    所有兵士朝着最中間那高大血色人影,發出各種怒罵嘶吼,紛紛朝着遠處逃跑……

    看着軍陣如同沙灘上的堅實城堡般,迅速崩塌,許洛並沒有任何動作。

    他像尊雕像般就這麼佇立在屍山血海之間,沉默看着各種喧囂逐漸遠去,然後消失在視線中……

    良久良久之後,許洛才長長舒出一口悶氣,無力坐倒在地。

    身上諸多異象瞬間散去,劇痛如潮水般襲上心頭,特別那雙腿更是劇烈顫抖不停。

    萬蟻噬咬的痛癢,讓許洛直接死死咬住嘴脣。

    一次次衝襲卻又被大軍煞陣撞飛的寄奴,踉蹌着走到許洛身邊。

    她沒顧得上自己已經快要消散的身形,小心翼翼的清理着許洛身上密集傷口。

    許洛好似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般,仍舊雙目失神看着上方青碧蒼穹,好像在思忖着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好半晌後,寄奴清理完他正面傷口又要將他身體翻轉。

    這一下好像牽扯到傷口,一直沉默的許洛終於忍不住發出慘哼。

    他一把抓住寄奴小手,在手心裏揉了揉,輕聲笑道。

    “先離開這,往後有大把的時間來給我們恢復。”

    青牛大車緩緩朝着兩人駛來,寄奴小心抱起許洛身體就要放進牀榻,可他卻搖頭苦笑。

    “不行,傻丫頭,這會兒我可不能消失,哪怕是躺也得躺在車轅上,不然剛剛被打散心氣的那些豺狼,只怕掉頭就會咬過來。”

    寄奴強忍着快要滴下的淚珠,聽話的乖乖點頭。

    將他靠坐在車轅上後,又趕緊從車廂裏取出靈露和熬好的藥湯,小心伺候着許洛服下。

    許洛再沒有如之前那般遮遮掩掩、小心隱匿形跡,大車光明正大的行駛在直道上,只是速度有些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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