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個絕美女子，臉上卻總沒什麼表情，像是個脆弱的瓷娃娃般，程鏡沉默地看着她的側臉，突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沈佳瑜微微一驚，下意識朝程鏡看去。
“你幹嘛”
程鏡眼帶笑意，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我看你好像又死機了，動動鼠標。”
這笑話冷得要死，沈佳瑜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以後還是不要講笑話了。”
“別管冷的熱的，最起碼你終於笑了。”程鏡安靜地開口。
沈佳瑜嘴角的笑影更深了，她挪動腳步，朝岸邊走去：“這就是你說的地方了”
程鏡快走幾步，走到她的身邊，跟她並肩走着：“嗯，喜歡嗎”
“嗯”沈佳瑜做出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良久才說：“很難說哎，因爲這只是一條河而已。”
“那就是不喜歡咯”
“也不是，最起碼你沒有再把我帶到一間房子裏，然後告訴我你已經買下它了。”
她委婉地說出了自己並不喜歡程鏡破費，而他聞言，卻只一笑置之，也不知聽懂沒有。
“這條河的名字叫rhone，是從阿爾卑斯山上流下來的，這裏盛產兩種葡萄，釀出的酒很有特色，有種辛辣的味道。”程鏡邊走邊說。
沈佳瑜點點頭，慵懶地眯起眼睛：“看來你對葡萄酒很感興趣，難道你要拓展業務了”
程鏡不回答，卻偏頭向她：“你喜歡嗎”
沈佳瑜連忙擺手，經過城堡一事，她已經不敢隨意評價任何事物了。
這時，太陽已經有一半落山了，一道鮮紅的斜陽鋪在河面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兩個人被這景色所震撼，忍不住駐足在原地，靜靜欣賞起來。
“你看到前面那座橋了嗎”程鏡指着遠處模糊的一點說：“都說在日落黃昏的時候，如果有情侶在那座橋下親吻，那他們就會一生一世。”
沈佳瑜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你說的是嘆息橋嗎那不是在威尼斯嗎”
程鏡難爲情地一笑：“看來，還是沒能唬住你這個小姑娘啊。”
此時此刻，他臉上的難堪倒是比他講的那些笑話都要好笑，沈佳瑜打量着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程鏡略帶無奈地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等沈佳瑜笑夠了，他纔再次開口：“離開了讓你傷心的地方，果然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笑容都變多了。”
沈佳瑜想了想，點點頭：“嗯。”
也只有這樣才能轉移注意力，難怪有那麼多人遇到傷心的事情都會去旅遊。
“有時候真不想回去。”程鏡靜靜地看着她。
沈佳瑜看着遠處消失成一線的夕陽，舒展着胳膊笑嘆一聲：“哪有那麼美的事情你不回去的話，公司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程鏡點點頭：“忘記沈總是個工作狂了。”
“我現在也只有沈氏了。”
沈佳瑜倒是無所謂被貼上工作狂人的標籤，以往對於她而言，陸子陽的愛跟沈氏就是她的全部，現在陸子陽離開了，沈氏於她而言，就是她的家。
日落之後，天空頃刻間變暗了許多，隆河兩邊也亮起了路燈。
“好冷。”沈佳瑜不禁攏了攏身上的披肩。
程鏡脫下西裝外套就要披在她肩膀上，沈佳瑜本能地拒絕，卻拗不過他的一再堅持，最終，那件帶着餘溫和淡淡古龍水香氣的外套，還是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還要帶你去個地方。”
程鏡滿臉神祕地拉着沈佳瑜，走到一處碼頭。
“這是什麼地方啊”
她皺着眉頭，這裏燈光昏暗，四下裏什麼都看不清，耳邊充斥着河流衝擊堤岸的聲音，讓人很沒安全感。
“你閉上眼睛。”
沈佳瑜奇怪地看他一眼，還是聽話地把眼睛閉上了。
程鏡讓她從一數到三，接着，她的眼前一亮。
沈佳瑜睜開眼睛，只見一條遊艇停泊在岸邊，剛纔的亮光正是從這裏發出的。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程鏡，他但笑不語，先一步上了遊艇，朝她伸出手。
“佳瑜，快上來。”
沈佳瑜壓下心頭的訝異，拉着他的手，踏上甲板，搖晃了幾下才站穩。
程鏡穩穩地扶着她，直到把她牽到一張桌子旁邊坐下。
遊艇開始不緊不慢地朝前開去，沒一會兒，已經駛進了城區，兩岸的夜景盛大而沉默，讓人目不暇接。
程鏡打了個響指，船艙內立即傳來了悠揚的小提琴聲，如水一般流淌在耳邊。
“這也是你買的嗎”沈佳瑜笑着問。
程鏡搖搖頭：“這次不是了。”
兩人相視一笑。
遊艇穩穩朝前開去，程鏡突然朝她伸出手：“沈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沈佳瑜想了想，欣然點點頭。
小提琴手適時地把樂曲改成了圓舞曲，沈佳瑜把手搭在程鏡肩膀上，合着樂曲，不緊不慢地舞動着。
昏暗的燈光下，程鏡的臉一陣明滅，恍惚之間，沈佳瑜的眼神也變得迷離。
她眼前不斷出現的，是陸子陽的臉。
即使她再排斥，再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都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思維，無法讓陸子陽的臉從眼前消失。
看來，只要彼此相愛過，即使大腦努力不去回憶，身體卻留有痕跡。
“佳瑜”
眼前的人開口了，恍惚間彷彿是陸子陽，在對她深情告白。
沈佳瑜忍不住一陣鼻酸：“子陽。”
“你說什麼”程鏡有些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沈佳瑜的思緒徹底回到了現實，她看着程鏡的眼睛，一時不知所措。
跟程鏡在一起的她，心裏卻始終裝着陸子陽，甚至還叫出了他的名字，這真的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沈佳瑜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四下流轉着，突然，她腳踝一扭，伴隨着一聲驚呼，她忍不住摔倒在程鏡的懷中。
“你沒事吧”程鏡急忙扶住她。
沈佳瑜緊緊咬着下嘴脣，沉默很久，才擡起臉，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好像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