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腳走進玄清觀,身邊的徒弟楚臨,還在那兒爲她做着詳盡的介紹。
“師父您看,您腳下踩着的門檻是上好的玉石砌成的,就連這大門,也用了上好的紫檀木,低調奢華,這纔是我們玄清觀的本色。”
蘇錦疑惑的看了楚臨一眼,又看了看玉石門檻,還有紫檀木門。
“這是我命人打造的嗎?”她問道。
楚臨認真點頭,“是的,師父你忘了嗎?我們賺了很多錢,建道觀、塑金身,旺香火,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標!如今,目標終於達成了。”
蘇錦眼底的疑惑不減,好像確實是這樣,但她總覺得她似乎忘了什麼事。
楚臨熱絡的拉着蘇錦的手腕,帶着她走進玄清觀,他一邊走,一邊介紹玄清觀的建設。
整個玄清觀都充斥着金錢的味道。
身後的薛道長和三清觀主,時不時的附和幾句。
正中間的院子裏,還有一個純金打造的香爐,香爐裏是冉冉上升的香火。
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蘇錦突然問大徒弟楚臨,“你二師弟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楚臨哎了一聲,“師父你忘了?二師弟出去做任務了,他現在可是人人敬仰的方道長,時不時就有人慕名找他,忙的腳不沾地……”
蘇錦點點頭,算是應聲。
很快,楚臨帶着蘇錦來到祖師爺神像之前。
祖師爺的金身格外的閃眼,而且這還是一尊按照正常人比例打造出來的金身,可想而知,蘇錦看到時的震撼程度。
她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望着祖師爺。
祖師爺的面容透着慈悲,他面前的香火燒得正旺,似乎一切都是她理想中的狀態。
但這種狀態,卻透着十足的不對勁兒。
楚臨見她沒動靜,再次走到她身側,跟她介紹周圍的一切。
這座玄清觀,就連一塊地板磚都給了蘇錦一種金錢的腐敗味。
在楚臨詳盡的介紹下,蘇錦低嘆一聲,她搖了搖頭,直言道,“錯了。”
“什麼錯了?”楚臨詫異的望着她,“我剛纔的介紹,沒錯啊……”
蘇錦望着面前的大弟子,眼底全是不贊同,“我的確想要一個完美的玄清觀,還有爲祖師爺塑金身,但這個玄清觀,卻不是我想要的。”
楚臨迷惑了,很是不解。
“師父,你在說什麼?這不就是最完美的玄清觀嗎?這就是我們師徒四人一直以來的目標啊!
我招財鎮觀,二師弟在道門赫赫有名,小師弟最是悠閒自在,可以毫無壓力的當一條鹹魚,這些,就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希望擁有的……”
蘇錦低頭踢了一腳門檻,色澤漂亮的白玉立馬出現裂痕,並碎了一塊兒。
她彎腰撿起那一塊兒碎玉,將其放在楚臨面前,她鄭重詢問,“知道哪裏錯了嗎?”
楚臨望着碎玉,臉上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所以,到底哪裏錯了。
蘇錦繃着張小臉,滿是認真的開口,“太浪費了,你錯在鋪張浪費!”
“我可以爲祖師爺塑金身、也可以建一個超大的道觀,但不會用什麼白玉做門檻,也不會用價值千金的紫檀木做大門!”
本質上,就算蘇錦有了錢,也還是那個蘇錦。
楚臨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緊接着,蘇錦又說,“還有天淵,我的死敵,你也沒有提及。”
楚臨,“……”
蘇錦後退一步,手掌化刀,毫不留情的揮向楚臨。
剎那間,楚臨被斬成兩半,而後化爲一陣煙霧消散,緊隨其後的便是身後的薛道長几人,以及這座玄清觀,也開始在她面前消散。
蘇錦閉上眼,冷靜沉思。
她在踏出迷陣的那一步開始,就已經進入了這個幻陣。
幻陣中所呈現的,皆爲幻境。
或許它能捕捉到她的內心,但很顯然,對方並不能完全捕捉到她的想法,只能捕捉一部分。
所以這個幻陣,很好破陣。
蘇錦再度睜開眼時,面前仍舊是之前的鬼谷山。
她偏過頭,瞧見二徒弟還在閉着眼,額前冒着細密的汗,一看就是在幻境中遇到了什麼事。
她嘆息一聲,取出一個小馬紮,然後坐在方知鶴身邊,手託着下巴,目光專注的盯着二徒弟,以防止他被困在幻陣之中。
幻陣中的幻境,呈現的或許不只是內心所希望的,也可能是最害怕的事。
思及二徒弟的前半生,蘇錦不禁多了幾分擔心。
不知道會不會是她猜測的那樣……
而且這個幻陣,會屏蔽入陣者的一部分記憶,甚至是打亂從前的記憶,只留取一部分記憶,就像她進入幻陣的那一刻,她站在玄清觀前,竟是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兒?
彷彿很自然的出現在了那裏。
直到她意識到眼前一切皆爲虛幻時,幻陣纔對她失效。
蘇錦微嘆,希望她家二徒弟沒什麼事。
……
正如蘇錦猜測的那樣。
這個幻陣對方知鶴來說,不是太友好。
蘇錦的幻境中一片美好,而方知鶴的幻境之中,只剩下滿滿的痛苦。
方知鶴悲慼的望着成爲一片廢墟的白雲觀,而白觀主,他曾經的師父,正惡狠狠的盯着他。
白觀主憤怒極了,“我苦心養你教你二十年,而你,竟然親手毀了白雲觀?”
方知鶴臉色蒼白,他喃喃道,“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師父,是你做錯了,是你錯了……”
“那你說,爲師做錯什麼了?”白觀主厲聲質問。
方知鶴張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頓住了,是啊,師父做錯了什麼來着?他怎麼想不起來了?
他爲什麼會毀掉白雲觀?
方知鶴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和廢墟。
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你個逆徒!你背叛師門,背叛師父,你會遭到報應的,你永遠無法安穩度日!”
白觀主大聲呵斥,同時,在方知鶴愣神的那一瞬,他手持利劍,毫不猶豫的刺進了方知鶴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