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握着掃把的手也頓在了半空中,她何曾想到,這沈似錦竟然有這樣的膽量,平日裏不言不語,沒想到今日不但敢躲,還敢亂喊亂叫了
“死丫頭,鬼喊鬼叫什麼,你一聲皮做癢了是不是”反應過來之後,張氏握着掃把朝沈似錦狠狠打來,沈似錦本來拿揹簍擋在前面,誰知道張氏的力道太大,直接將她手中的揹簍打掉,她的手指也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
十指通於心,沈似錦何嘗被人這樣打過,此刻張氏這一掃把,將她整個人都打懵了,眼眶也瞬間醞釀起了水霧。
眼見張氏又再次揚起了掃把,沈似錦連忙往外面跑去,一面跑一面喊道:“打死人了,我奶要打死我了,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後奶心,救命啊,我後奶要打死我了”
沈似錦這話可謂是誅張氏的心了,張氏揹負着後孃的名頭,平日裏幾個兒子都不敢多講半個字,這個是張氏的逆鱗,可今天沈似錦這話可是擼了老虎的鬍鬚了。
幾個同堂的兄弟姐妹們聽到這話也是一臉的驚恐,幾個跟她不對付的朝她露出了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玩的稍好點的,則是朝她露出了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樣,葉氏更是一副捂着胸口,驚嚇過度的樣子。
沈似錦見到他們的表情,便覺得有些不妙,她往後退了兩步,就見張氏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朝天又哭又拜:
“老天爺啊,求你開開眼吧,我自從十六歲嫁到沈家來,孝敬公婆、撫育孩子,是從未有過半點的偏心,我自己骨血的孩子連書都沒有讀,我供我二兒上學堂,可是他的女兒是怎麼說我的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劈死這些不孝子孫啊”
在沈老爺子的教育之下,沈家的幾個孩子皆是孝順的,聽到張氏這樣一哭一拜,幾個兒子連飯都不吃了,放下碗筷,就出來了。
作爲罪魁禍首的沈似錦知道自己肯定要遭殃,她怎麼就忘了張氏除了兇狠之外,還有苦肉計這一招了呢沈家的幾個兒子也不一定都是孝順的人,但是大家都怕張氏鬧。
想到這裏,她連忙撲通一聲跪下,道:“老天啊,我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啊,從小沒人疼沒人愛,我有爹孃跟沒爹孃一樣啊,我在家不是人,我是任勞任怨的牲口啊”
沈似錦清脆的聲音在這院子裏面迴盪着,實際上,沈家的這些孩子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跟張氏擡槓,張氏所用的這一招也是屢試不爽,誰知道今日沈似錦竟然也使出了同樣的招數。
“奶,我給您磕頭,無論我爹欠了您多少,我給您做牛做馬的償還啊,求您不要打死我,您將我打死了,誰給您來做牛做馬、供你使喚啊”
沈似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院子都是她跟張氏的聲音,登時就是吵鬧成一團,隔壁的鄰居聽到他們家的聲音都紛紛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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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沈老爺子是一個重體統的人,見到這場景,氣的鬍子發抖,站出來喝到:“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這樣哭天搶地的,成什麼體統”
聽到家中的大家長沈老爺子發話了,張氏立馬就閉嘴了,沈似錦卻是轉頭朝沈老爺子磕頭:“爺爺,求您跟奶奶說,讓她不要打死我,大不了我以後不喫家裏的糧食,我去外面討米啊”
“胡來”沈老爺子大聲呵斥了一聲,家中的這羣孩子便是一抖,可是沈似錦卻是不怕,她依舊是倔強的道: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奶一定要打死我,如果是我喫的糧食多的話,我不喫就行了,我到時候就算是餓死,我也會撐到出了家門再死,不會污了我們沈家的臉面”
嘿,如果是死在家中,沈老爺子倒是不怕了,他最怕的就是沈似錦不是死在家中,若是餓死在家門口被人指指點點,他這張老臉往哪裏放
“胡說什麼,你奶那是說氣話,怎麼會真的打死你呢,我們家雖然窮,但還是不缺你那一口飯的。”沈老爺子有些無奈,吩咐沈良辰:“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將你妹妹扶起來。”
人羣中走出一個穿着藍色短衫的少年,衣衫雖是破舊,但相貌清秀,只是表情有些木訥,聽到沈老爺子的吩咐,這纔將沈似錦扶起來。
張氏見自己第一輪敗北,不甘心的哼了一聲:“這小丫頭不得了了,還拉你爺出來作保了”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沈老爺子看了張氏一眼,又掃了衆位兒孫,道:“都進去喫飯吧。”
衆人這纔有進屋子裏面來,喫飯是在堂屋,擺了兩章桌子,男人坐的是一張八仙桌,而女人則是擠在一張小小的四方桌上。
桌子上如同沈似錦記憶中的那般只有一碗大白菜,一晚鹹菜疙瘩,還有一盆高粱小米粥,不過已經見底了。
見到沈似錦進來,葉氏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淚,拿起一個碗,討好的對張氏說道:“讓錦兒盛點粥吧。”
“哼”張氏冷哼一聲,葉氏拿着碗的手便不敢動。
沈似錦見狀拿過葉氏手中的碗,道:“爺爺說了讓我盛的,咱奶再大難道還敢騎到咱爺的頭上不成。”
說着她便自己伸手大咧咧的用勺子將盆底的高粱粥乾乾淨淨的刮到了自己的碗中。
沈似錦本來以爲自己這樣說,張氏應該就會妥協的,誰料張氏根本就不接這一茬,她用筷子重重的一拍桌子,罵道:“你們現在一個個可真是無法無天,你們的眼裏還有我這個奶嗎”
“娘,您別生氣。”張氏的小女兒沈安秀立馬過來哄着張氏,又對着沈似錦吼道:“死錦,有你這樣做孫女的嗎,還不向你奶道歉”
沈似錦倔強着不說話。
葉氏便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錦兒,你就跟你的奶奶道個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