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存活錄 >第60章 歸於平淡
    隨着眼中的黑色漸深,楊小海的視線不再模糊。渾身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一絲清明逐漸佔據了腦海。一切似乎都向好的方向發展着。唯獨縈繞心頭許久的暴虐之意,卻不減反增,幾乎無法壓制。

    當楊小海雙腳堅實的踩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時,他終於爆發了。楊小海將碼放整齊的食物堆推倒,又將沒開封的罐頭摔破,繼而將能抓到手的東西或咬或摔的全都化成了齏粉。楊小海彷彿一頭人型的哈士奇,肆意蹂躪着房內的一切。

    可憐水果罐頭、壓縮餅乾等等末世難得一見的珍稀美食,被拆家的楊小海摔的滿地都是。多虧脫離了“感染者”狀態,破壞力有限,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啪”的一聲輕響,所有電燈同時熄滅。由於無人護理,柴油發電機罷工了。置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楊小海恢復了理智。“我在幹嘛?”無法視物的窘境使他失了焦點。那股子莫名的暴虐情緒由着癲狂的動作發散。

    他略一思索,接着便傻笑出聲。“呵呵,嘿嘿,哈哈”,黑暗中,響起了一串滲人的笑聲。

    “‘感染者’可不需要光。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指尖傳來的感覺,真好。”失去才知珍貴,楊小海對不再搖晃的身軀和不再麻木的觸覺倍感珍惜。就像是一個失而復得的人,每次邁步,每次從指尖傳來的觸感,都讓他體驗到了熟悉的新奇。

    即使因雜物磕碰而被絆倒了多次,楊小海依然難掩興奮。

    一路磕碰,在一團漆黑中摸到了走廊盡頭的牆壁。順着牆再向旁一拐,楊小海摸進了停放柴油發電機的房間。摸索着找到了柴油桶,再在一片黑暗中將柴油灌進發電機。待得這簡單的工作做完,楊小海累出了一身臭汗。

    抹了抹額頭,鼻端飄過了濃烈的柴油味兒。“叮”的一下按下開關,柴油發電機開始有條不紊的轟鳴起來。隨着聲音漸響,昏黃的燈光漸漸照亮了一切。

    在一明一暗之間,緩緩吐出了胸腔中的濁氣:“I’mback!”楊小海擺了個造型,那氣質是要多傻有多傻。苦受非人之痛折磨良久的楊小海稀裏糊塗又明確萬分的變回了人類。

    就着昏黃的燈光,楊小海右手捏捏左手,左手捏捏右手,時不時的跺跺左腳,盡享失而復得的喜悅。那新生的手腳看起來十分漂亮,以至於讓他把玩了半天。

    待得欣喜夠了,他才走下了大廳。重新站在“廚房”中,楊小海放眼打量。除了一地的狼藉外,還有些完好的鍋碗瓢盆。望着這亂七八糟的家居常物,楊小海剛剛好轉的情緒陡然一沉,諾諾的擠出兩字來:“王姐…”

    隨着苦澀的回憶,楊小海不自覺低下了頭。目光所及之處,一聲驚恐的吼叫響徹了地下每個角落:“啊~~”

    因感內疚而低頭的楊小海,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分身,並沒有隨着手腳的重生而回歸本位!作爲男人,還是一個青壯的男人,楊小海在發現這一情況後又怎能不尖叫欲狂呢?

    華夏國公司最後一個太監都掛了幾十年了,難不成上天要他來延續老傳統?一想自己將來只能混跡於南方小國公司境內,楊小海便眼前陣陣發黑,差點沒再昏死過去。

    命根子沒長出來咋辦?楊小海一陣風般跑到大廳。抓起袋真空包裝的牛肉乾,幾下便撕開了包裝。看着那半透明的牛肉乾,一把全都塞入了口,於是便被噎的眼睛都瞪了起來——他是人,再像“感染者”一般的肆無忌憚,是會出人命的。

    楊小海使勁的捶打胸口,又灌了好大一口啤酒,堪堪將卡在喉嚨裏的牛肉乾吞了下去。一口將一聽啤酒喝乾,方纔呼哧呼哧的倒過了氣。拽過一袋真空火腿,撕開塑料包裝,小口小口的喫。

    在鮮香滑膩的薰豬肉於舌尖翻滾的當兒,楊小海舒服的閉上了眼。“這味道,倆月了啊!”與食不知味相比,還是活着好哇!一袋火腿只吃了三分之一,楊小海就不得不停了嘴。

    摸摸圓滾滾的肚皮,楊小海有些鬱悶:“剛剛還和無底洞似的,咋喫這點東西就撐了呢?”晃晃腦袋,將雜念摒除,楊小海再次低頭看去,似乎沒啥變化。“斷手斷腳都能重生,我他喵的還就不信了!”

    楊小海撇嘴又咬下了一大口肉。但在嘴裏咀嚼幾下便不得不吐掉。實在喫不下了啊!剛剛恢復人身的楊小海不甘的放下了火腿,轉而開了一瓶紅酒。能灌一點是一點吧!

    喫飽喝足,楊小海打算收拾下亂七八糟的大廳。畢竟這是他的“家”,是他現在以及將來要生活的地方。他不能放任污血和碎肉發臭腐爛而無動於衷。於是楊小海找來了簸箕和掃帚,開始一間間清理起來。

    一直忙到頭昏眼花,方纔堪堪清理出一間房。楊小海哈氣連連,隨手將工具一扔,趴在了剛換過牀墊的牀上。沒幾分鐘,悠長的呼嚕聲便響了起來。

    “咕...咕嚕嚕…”連串的腸鳴音將楊小海從夢中拽回了現實。睜開眼,盯着頭上昏黃的電燈,好一會之後,楊小海纔回過了神。“做人真麻煩,還要睡覺。”隨着感慨,小腹處傳來了一陣強烈的尿意。

    楊小海這纔想起,自己好像還沒來得及對“五穀輪迴之所”修葺。握着拳頭轉悠幾圈,直到翻出個塑料桶,方纔草草了事。

    光着腳丫子找來了衛生紙,楊小海再次抱怨:“做人真不是一般的麻煩啊!”待得收拾停當,他才從裏到外的穿。楊小海把黑色磁卡收在貼近心臟的裏懷中,手裏提溜着剛被當做淨桶的塑料箱,丁零當啷的上了大廳。

    翻找一番,肩扛扁擔挑着兩個大空桶的楊小海走到顯示器前,將磁卡插了進去。隨着大門緩緩打開,楊小海收回磁卡。走出去,大門緩緩的自動關閉。怎麼就感覺少點什麼呢?

    楊小海站在大門外,仰頭看向雲層之後的太陽,努力的思索着。“糟糕,我怎麼這麼冒失,一點準備沒有就把門打開了?萬一門後有感染者,或者有啥不懷好意的傢伙潛伏着,我豈不着了道兒?

    哎!大意了大意了!感染者當久了,都不會當人了!”楊小海看看四周,靜悄悄的並無特別之處。搖搖頭,支棱起了耳朵,重拾謹慎的楊小海向水庫走去。扁擔連着兩個空桶,一路上留下了輕微又悠長的“嘎吱嘎吱”聲。

    一路無事。別說“感染者”,就連能動彈的玩意都沒看到。整個世界靜寂的可怕。到了水邊,楊小海卸下空桶後,忽然想起了漁網的事。眼看距下網的地兒也不遠,楊小海向記憶中安放“地籠”的地方走去。

    可能是怕麻煩,即使有了傷亡,那些傢伙卻也沒有另起爐竈。楊小海稍一凝視,便看到一望無邊的“地籠”在水下淺淺的盪滌。“夠貪的。這是把所有地籠都下了吧?”楊小海抓着“地籠”的一角,拽到了岸上。

    都不用細看:密密麻麻,滿滿騰騰,漁網竟被撐的滿滿登登。甲魚、田螺、各種淡水魚、細小的蝦子數不勝數,一看就是好久沒人收取的樣子。楊小海撓了撓左臂上的大包——那是昨晚蚊子送給他的禮物。

    “空姐”正好吻在咯吱窩上,以至於麻癢無比。“做人太麻煩了!”楊小海又抱怨起來。兩月之間,別說蚊子不叮蒼蠅不咬,就連小飛蟲都對他敬而遠之。他好久沒被蟲子佔便宜了。

    蚊子不叮死人倒還情有可原,但所有昆蟲都不叮咬感染者就有點奇怪了。或許,這又是個謎?

    想歸想,但他可沒心情研究。因爲他被滿滿一“地籠”的水產壞了心情。“地籠”收穫雖豐,卻沒幾個活的!面對泡白泡爛了的“美食”,楊小海在即將要進行的工作表上又劃上了濃重的一筆:清理幾十個“地籠”!

    他也可以不管,畢竟另一間“避難所”裏還有全新的漁網。可任由這麼多有機物在水中腐爛,會不會污染水質呢?他不想更換取水的地方。因爲那就意味着改變路徑,意味着探索地形,意味着更多的工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的楊小海怕極了折騰。即使辛苦些,也比面對未知要有把握。誰讓他的運氣一直那麼衰呢?出來洗個澡都能被追殺,他還敢肆無忌憚的瞎得瑟嗎?心有餘悸的楊小海吭哧吭哧的把幾十個“地籠”拽上岸。

    把裏面的東西統統倒在岸邊。留下一地狼藉,他扛着扁擔晃悠悠的離開了。幾十條“地籠”在夏日的炙烤下,漸漸的脫水、乾癟起來。不得不說,水庫邊兒是真偏僻啊!這都三個多月了,楊小海見過的人寥寥無幾。

    這也是他敢於把“地籠”扔在一邊不管的原因。雖然沒說過,但他的潛意識裏已經認爲剩下的活人肯定不多。或者說全世界只剩了他一個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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