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存活錄 >第95章 不謀而合
    凌晨四點半,花白市黑衣安保大樓的樓頂,清晰且有韻律的擊打聲持續而又堅韌。那“咣咣噹,咣咣噹”的悶響有如實質,敲痛了“倖存者”的神經。被吵醒的黑衣們抱怨着鑽出了帳篷。老遠一望,見是楊小海,一個個又躡手躡腳的縮了回去。

    別看老宅男來時不長,但閆冰的態度就是最鮮明的旗幟。大家不明就裏的,均對他敬而遠之。閆冰不翻臉,賈誠肅等人也就只能保持緘默。對楊小海大早上的作妖行爲,衆黑衣一律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普通黑衣可以掩耳盜鈴,有人卻不肯違了心。五、六分鐘後,緊閉的鐵門“咯吱”聲響,閆冰那張平凡的國字臉和着濃烈的蚊香味現了出來。“你瘋了?看看錶,才幾點?”閆冰臉色很是難看。也難怪,任誰天剛亮就被吵醒,脾氣都不會好。

    楊小海纔不管他什麼臉色。貼着閆冰的身體就擠進了集裝箱中。閆冰緊皺眉頭,反手關上了箱門。

    在空氣渾濁的集裝箱裏,閆冰打開了燈。就這麼點功夫,楊小海就從牀下摸出了一罐啤酒來。看到牀頭還有半袋蠶豆,老實不客氣的抓了過來。隨後就自顧自的“嘎嘣、咕咚”的喫喝起來。閆冰陰沉着臉,拉過個小凳,就在楊小海面前坐下。

    一聽啤酒,楊小海沒幾口就喝完了。他往嘴裏扔了顆蠶豆,連皮帶肉一起嚼着,嘎嘣嘣的響個不停。

    楊小海扔掉空易拉罐,還想再拿,閆冰終於繃不住了:“心裏憋屈,有脾氣,想發泄,我都理解。打人是不對,但你也不能拿物資撒氣,特殊時期,誰都沒有褻瀆食物的權利。”楊小海盯着閆冰,慢慢的,堅定的從牀下掏出罐啤酒,當着閆冰的拉開了拉環。

    “哧……”啤酒沫子涌了上來,楊小海美美的吸溜了一口。眉毛連抖三下,卻還是沒吭聲。看得出,閆冰的養氣功夫很是到位。

    楊小海放下啤酒,慢條斯理的問道:“方便麪好喫嗎?牛奶好喝嗎?麪包沒過期吧?”

    “額…”三句話,立馬將閆冰積攢的火氣澆滅殆盡。是啊,單就楊小海帶回的物資來說,哪一件不值兩瓶啤酒、半袋蠶豆的?

    略一停頓,閆冰祭出了領導的專屬架勢:“如果還沒瘋,就說說砸門的理由吧。”

    “領導就是領導,一句話就直指問題的核心。”楊小海隨手一個馬屁拍去。

    見閆冰臉色稍緩,方纔徐徐說道:“我知道你有所懷疑,但僅憑懷疑就要弄死我,過了吧?”雖在問責,但語調卻很平靜,甚至還有點憋屈。

    楊小海神態恭謹,甚是老實。但閆冰眼中卻浮出了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間或的四目相對,閆冰依稀見到老宅男的眼睛正在泛着暗紅色、危險的光。或是第六感,許是多年的工作經驗,閆冰憑直便覺得眼前的楊小海絕不簡單。

    斟酌着用詞,閆冰小心言道:“多年的經驗使我早已習慣了懷疑一切。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有動私刑的念頭,尤其是在證據鏈尚不完整的前提下。繩子那事兒,你確定不是自己斷的?換句話說,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繩子是小賈割斷的?”

    楊小海沒想到,閆冰的臉皮如此之厚,居然可以睜眼說瞎話。既然叫不醒裝睡的人,所以楊小海明智的放棄了追責的念頭。轉而說道:“這次探索,帶回些喫的還是次要,除此之外,我還有發現。”

    “哦?”閆冰見楊小海不再追問,便也就坡下驢的應和道。

    “請問閆部,二十八層有多少間辦公室?‘受難日’之前又有多少人在那一層辦公?”

    “算你問着了。別的樓層不清楚,單二十八層,我還是熟悉的。我就在那層辦公。”

    “棕色防盜門那間?”

    “嗯。你沒進去看看?”閆冰隨意問道。

    楊小海不疑有它,據實以告:“我倒想,打不開門啊。時間有限,我放棄了。”

    “哦……在這層辦公的全不是公司核心人員。數量嘛,有十幾個人吧。大都都隨我上了樓頂。怎麼,有問題?”

    “當然沒有。28層也就十幾個‘感染者’,而且還大都集中在一間房內。解脫它們時,並沒發現有其他的‘感染者’。我推測,下面的樓層中應該也沒有多少頭。您想啊,市公司安保大樓又不是市場超市,裏面的員工本就不多。我有信心和能力主動出擊,收復失地。”

    聽到這兒,閆冰來了興致。他無視小海拽出的第三聽啤酒,眉毛一挑,沉聲說道:“說下去!”

    仰頭灌了一大口,楊小海果然繼續說道:“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感染者’交給我擺平。您只要發動人手,封住向下的樓梯口就行。這樣一來,我們穩紮穩打,勢必會擴大活動區域。

    空間多了,收集到的食物必然也會增加。就算暫時無法供給所有人,但至少也解決了風餐露宿的問題不是?肚裏有了食兒,大家的氣力也能恢復不少。等到把武器庫也收復了,再派出人員去地面搜索。以大樓爲基地,囤積附近的食物,這樣我們就可以堅持的更久,進可攻退可守嘛……”

    楊小海正自放飛着思想,冷不防被閆冰出聲打斷:“說的輕巧。‘感染者’並不可怕,麻煩的是致命病毒的傳染。關於這一點,你打算怎麼解決?別指望我的人有多少戰力,他們怕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剛不說了嘛,哎您別急嘛。我清空一層,您老便組織人手封鎖樓梯口。等我再清出一層,您組織人手把封堵的東西搬到下一層繼續封堵就好了嘛。”

    拍胸脯作保證時,楊小海未免心下惴惴“樓裏的怪物數量有限,應該沒有‘大阿諾’那樣的‘猛將兄’吧?對,一定沒有!否則這幫子東倒西歪的‘難民’怎可能撐到現在?”

    楊小海不住嘴的喫喝,同時將計劃和盤托出。不但將殺怪的重任扛上了肩,還把王小娜的祕密通道也供了出來。得知還有條沒被封堵的、樓內通往頂樓的通道存在,閆冰的臉色當即便變得說不出的難看起來。

    得知那通道是王小娜無意發現並清理出來以後,閆冰的老臉纔算緩和了些。同屬黑衣,王小娜自然不會喪盡天良的坑同僚。楊小海將話講完,肚子也混了個水飽。拍拍屁股一推門,剛想就此離去,卻被閆冰擡臂攔了下來。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還沒到讓我下決定的地步。”閆冰對坐回牀上的楊小海說道。

    “幾個意思?合着我費半天吐沫,屁用沒有是吧?不信我你早說啊?”楊小海很是鬱悶,他真搞不懂閆冰要幹嘛了。

    似是要解答楊小海的疑惑,閆冰一貓腰,把牀上鋪着的白色牀單向上撩起,揭開了集裝箱中的祕密。楊小海一看,牀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紙殼箱。整個集裝箱內密密麻麻的全是紙盒箱,雖沒“避難所”那樣的豐盈,但對於每日一餐的吝嗇配給,衆人應還能維持。

    閆冰對着楊小海神祕一笑,用一種怪異的腔調說道:“隨便找個箱子,打開。”

    “幾個意思?對我這麼好,食品敞開供應了?呵呵,我這人,壓根不知道啥叫客氣。”

    楊小海雖不餓,但還是將一個印有“水蜜桃罐頭”字樣的盒子抽了出來。他打開一瞧,空空如也,紙殼箱裏連根毛都沒有。

    “嗯?”楊小海略一皺眉,又開了一個不透明的塑料箱。不消說,空的。

    “不是吧?”楊小海不信邪的掏出好幾個盒子,無一例外都是空的。

    “難道……”楊小海有了明悟。

    “當然不是。”閆冰看出了老宅男的心思。楊小海心裏一寬。

    “那、那、那、還有你掏的啤酒,這些都是滿的。還有牀邊那一排也是滿的,只不過裏面裝的東西不能喫。你剛喫完的蠶豆,就是我一天的口糧。”閆冰隨手指着幾個盒子道。

    得知還有食物的楊小海卻毫不輕鬆。門外可是有着一百來張嘴吶。只憑這幾箱東西,再怎麼節省也吃不了幾天。

    楊小海計算着每個人的飯量,預算着斷糧的日子,不經意間和閆冰的目光碰撞上了:“就算你不說,我也要不得不背水一戰了。抓點緊,下午就組建小隊吧。我會找幾個胖點、結實點的跟你下去。條件就是你不能帶隊,更不能擅自行動。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的人,一切行動聽指揮。”

    楊小海剛要反駁,閆冰卻不容他:“你口中的僱傭軍,還有你舅舅的事,包括你的身份,真以爲糊里糊塗就混過去了?”楊小海頓時泯嘴不言。

    也知道對他的懷疑遠大於信任。若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希望,閆冰絕不會容忍他嘚瑟到了現在。若真撕破了臉,楊小海怕是隻有被驅逐的份。老宅男總不能訴諸武力,把所有人都宰了吧?面對着用之不竭的自來水,楊小海選擇了退讓。

    他不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做不出屠戮無辜的惡行。

    出了集裝箱,楊小海只覺腳步沉重。再看到烏壓壓的帳篷,心情就更爲抑鬱了。雖爲黑衣,卻也是忍飢挨餓,煎熬了大半年時光,痛苦掙扎如難民一般的“倖存者”啊。

    如若知曉了即將斷糧的現實,徹底斷了希望,他們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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