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存活錄 >第169章 悲慘世界
    “鏘、鏘鏘”,金屬嗡鳴聲中,禁錮女子的鐵鏈被骨刀一一削斷。“噗通”,一個白花花的身子向下一沉,跌在了厚厚的牀墊上。或許是綁人者處於自身舒適的角度考慮,牀墊乾淨且舒適。至少女人被解放了手腳,卻連眼皮都沒撩。

    楊小海護住蠟燭,低頭向左右亂看,卻沒找到哪怕任何一件衣物。倒是有些看起來就不乾淨的布條,被散亂的扔在角落中。楊小海撇撇嘴,沒去碰那東西。

    女人沒睜眼,同樣被綁着的男人倒是開口說話了:“斐樹人,朊病早晚找上你,瘋牛病早晚也會找上你!你勢必無法久活!你會被‘感染者’抓住,就像我一樣。醒着、活着、被一點點的喫幹抹淨……”

    那聲音很是虛弱,但卻說不出的陰毒。楊小海聽他說話甚有條理,於是擡腿向他走去。

    “黑衣?呵……咳、呵呵呵……”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盯着楊小海怪笑不停。楊小海緊張時,瞳孔自然成了暗紅之色。但男人的眼睛卻是真正的血紅之色。長期反覆的充血導致了病變,以至於不只眼白、甚至眼角都已潰爛。

    男人四肢亂動,卻因沒有手腳而徒勞的掙扎着。包着傷口的破布頓時被浸溼,繼而有血流出。就算不是大夫、沒學過醫也清楚,眼前的男人明顯是迴光返照,大限將至。

    “斐韌掛了,是被自己的貪心殺掉的。”楊小海喉嚨很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甚至沒試着救他。“掛了?他……到底死我前頭了……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畜生……等等……黃泉路上……老子要再殺一次……嗝……”

    本就虛弱的聲音就此沉寂,那蒼白的身子劇烈佝僂着,很快便一動不動。

    黑瞳不知用了什麼探測方法,但她說的沒錯:男人本是強弩之末,就算楊小海不來,他也絕對挺不了多久。心緒激盪之下,男人稍微興奮便入了黃泉。

    將心比心,如果他楊小海沒了四肢,以後只能像個蛆蟲一樣在末世中掙扎的話,倒不如一了百了,來個乾脆的好。萍水相逢,楊小海哀其不幸,卻束手無策。

    “嗯……”痛苦、虛弱的嘆息聲中,女人悠悠醒轉。好吧,能救一個是一個。雖覺尷尬,但楊小海還是向女人走去。只是手上的蠟燭有意識的遮擋着,以免那衣不蔽體的肌膚直接暴露於光線之下。

    “祖宗,麻煩弄件衣服來。”如果可以,楊小海是不願指使黑瞳的。在他想來,黑瞳是高傲且冷漠的。可沒承想,他的話音剛落,一件寬大的羽絨服便拋飛而至。原來在楊小海探索時,黑瞳早就將周遭看的清清楚楚,繼而找來了衣物。

    羽絨服帶起的風差點將微弱的燭火吹滅。任憑衣服落地,楊小海背轉身去護那可憐至極的光源。待空氣平穩後,他才輕輕的抓起衣服向女人走去。怕對方誤會,楊小海輕柔的說道:“斐韌死了,而我們只是路過,也是被他騙來的,你不用怕。”

    兩者本就相距不遠,一句話的功夫,楊小海便走到了女人旁邊。緩慢的將衣服輕輕蓋在了她身上。那女人神色複雜的看着他,雖不是直視,但還是將楊小海的手看的抖了抖。隨着光線晃動,昏暗的室內更顯詭譎與陰森。

    “黑衣?呵……”女人明顯比男人更有精神。至少那笑聲連貫,聽着還中氣十足。只是明明在笑,那聲音卻比哭還難聽。楊小海嘴脣蠕動,不知說什麼好了。如此情景,說什麼都多餘,說什麼都不對。楊小海拿着蠟燭,不知所措。

    還是女人打破了僵局。她淒厲的笑了一陣,積攢了些氣力。忽然間,她一掀羽絨服,手腳並用的向角落爬去。楊小海不知她要做什麼,一時間只是呆立着,用餘光看着她。

    女人對環境很是熟悉,只是爬了幾下,便從地上摸出個什麼東西,繼而快速的向嘴中送去;不管不顧的,坐在地上便吃了起來。楊小海仔細一瞧,發現那竟是好幾張圓圓的餡餅。

    透明的塑料袋裏油光閃爍,楊小海猶如穿越,眼前所有的事物頓時不真實起來。那餡餅很普通,如在末日前,隨意一個早餐攤就能找到。放到現在可就太過詭異了。只是女人不管不顧的喫着,楊小海也不能厚顏無恥的來句:“給我嚐嚐”吧?

    就着蔥油的香味,楊小海狠狠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女人明顯聽到了,她放下餡餅,緩緩的擡起了頭。於是,一張三十歲左右、蒼白且姣好的面容便呈現在了眼前。

    女人身材很好,也甚是坦蕩。任憑春光乍泄,她卻連遮一下都嫌費勁。女人衝楊小海邪邪的一笑,露出了滿嘴的血漬:“你是人是鬼啊?”聲音暗啞,卻並不如想象中那麼的虛弱。

    “那個……你安全了。”楊小海依舊找不到合適的詞彙,索性狠狠的一咽吐沫,義正詞嚴的說道。不過他也明白女人是啥意思。放鬆手臂的肌肉,兩根骨刀漸漸隱沒。

    “安全?在這喫人的世界,哪有什麼安全?除非變成他們,否則早晚都是別人嘴裏的肉。”女子聲音漸漸圓潤,似乎又恢復了些力氣。她把沒喫完的餡餅向楊小海一伸,很是平靜的道:“別忍着,喫吧。”

    楊小海見那餡餅只是最上面的一張被咬了兩個缺口,下面幾張仍舊完好無損。缺口處露出了綠油油的顏色,竟是韭菜餡的!好久沒喫新鮮蔬菜了。

    楊小海接過了餡餅,越過上面的一張,一大口咬將下去,然後就舒爽的眯起了眼睛。女人依舊平靜,但看楊小海的神色卻很是冰冷。

    她沒發現不遠處站着的黑瞳。見兩張餡餅吞入了肚,才緩緩的對楊小海道:“斐樹人死了?被你們殺的?算了,無所謂。早死晚死還不都是個死。看在你給我鬆綁的份兒上,我讓你舒服。”說着話,女人張開了懷抱。要知道,那件羽絨服還扔在一邊吶!

    楊小海立時把頭扭轉,連手上的蠟燭頭都劇烈的顫抖起來。他雖不是初哥,但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如此強烈的刺激,他還真的抵受不住。可楊小海對眼前的可憐女子真沒那心思。他是宅男不假,但他不變態。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邊笑邊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人吶!哈哈哈哈……”楊小海被笑的莫名其妙,他越發覺得女人不正常了。

    “既然看不上我,那我只能對你說聲抱歉了。你也知道,末世嘛,女人只是一種資源。也是呵,我這樣的遭人嫌也屬應當。”女人說着話,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光着腳,向剛剛嚥氣的男人走去。

    “他和斐樹人一樣,都是倖存者。所不同的,就是沒有堅持到最後。來,這是我丈夫,一個失敗者,相信你已經見過了。”

    女人隨意指了下沒有四肢的男人,然後又斜斜的向上指去。雖然燭光昏暗,但此情此景卻給楊小海以強烈的視覺衝擊:昏暗燭光下,一個孤零零的女子站在剛嚥氣的男人旁邊,手指着一個晃晃蕩蕩的人頭。

    女人指着那被掛起來,用鹽醃製的人頭,坦蕩蕩的對楊小海嘮起了家常:“斐樹人死了,太便宜他了。多少個日夜啊,我知道他一定會死,卻沒想他死的這麼容易,實在是有夠好命了。”

    女人慢慢走到頭顱下面,長舒手臂,輕柔的解着鐵絲。“他吃了我的孩子,喫掉了我的男人。末世嘛,爲了生存,可以理解。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強迫我和他一樣!嘿……嘿嘿……”

    女人忽然笑了起來,一邊笑,嘴角還一邊流着血。女人渾然不覺,精神卻更爲亢奮:“好人,你不該多管閒事,更不該見到我。因爲站在你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人,不是個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再度狂笑起來,伴着劇烈的喘息,大量鮮血從她的口中、鼻中狂噴而出。“餡餅好喫吧?哈,對不住,加了料的!末世以後,你見過老鼠嗎?哈哈哈,它們的個頭比貓還大,而且什麼都喫。爲了報答這個瘋狂的世界,我只能消滅四害咯!哈哈哈哈……”

    女人用顫抖的雙手,終將那頭摘了下來緊緊的抱住。她大口大口吐着血,很快便將灰黑色的頭顱染得暗紅。

    “對不起啦陌生人,就算想,你也喫不成我啦。很快,你就會毒發身亡,和我們一起在這地下十幾米深的角落裏遊蕩……做人,太累了,我們一起解脫吧!哈哈哈…….”

    女人癲狂的笑,漸漸沒了聲息。望着委頓在地的女人,楊小海呆若木雞。摻了老鼠藥的餡餅“啪嗒”一聲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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